封元有几分不甘心,却也果断地下达军令,必须要死守,每一寸阵地都要守住,有些参军却认为,东寨是可以缩小防御的,甚至也能丢弃的。
相反,能够以东寨兵力加强中寨,就能够让防御更加稳固,腾出更多的预备兵力,应付更大的危机。
“太尉,东寨的二十七旅镇,他们承受两万余虏人进攻,不如把前寨给放弃,集中力量守御后寨。”
“看看形势再说。”封元冷着脸道,金军坚决程度,比他料想的要强,一开始就不吝惜士卒生命。还有就是东寨外本无多少金军,突然冒出两万余,也证明他的预测是对的,阿里是围三缺一,想要让他上套。
现在,他并不十分担忧东寨,反倒是忧虑怎样坚持下去,人家可是好不留手,除了北寨有车旅坐镇,又有马军为后盾,金军除了以马军骚扰,却不敢派出步卒铤而走险,其他的寨子全部是用步卒人命填。
不过,北寨的压力也不小,金军万余步军完成了集结,这不是单纯的步军部队,而是用宋军轻型辎重车武装,显然要以车制车,准备对北寨进行打击。
东寨的战斗尤为激烈,孔彦舟非常的疯狂,宋军不断地撤退,主寨暴露在直接进攻下,一些寨外防御阵地的守军放弃,掩护伤兵和辎重撤退。
孔彦舟没想到他的进攻那么顺利,三下五除二,竟然接近主寨,那郦琼可是费尽全力,还没有越过沁水,兴奋之余立即下令,全军再接再厉,定要拿下东寨,让郦琼吃瘪。
他们这些汉将,同样存在利益矛盾,不想让对方立下显赫战功,最终被别人压了一头。尤其是郦琼,深受兀术看重,每次征战都作为主将,节制各路汉将的部队。
眼看宋军抵抗不断减弱,这些金军顿时士气大振,自然是勇气百倍,打更加锐利,宋军艰难到了极点。
大日西落,战场上的硝烟才慢慢稀释,局部战斗仍在继续,主力却撤下来休整,人毕竟要休息吃饭的,不可能饿着肚子拼杀,要边吃饭边作战,十有八九要得肠痈。
宋军营寨中开始造饭,大家匆匆地吃了第二顿饭,打了整整一天,除了胡乱啃个干粮,哪有饭去吃。
军中严禁饮酒,其他的敞开了供应,肉和面饼管饱了吃,谁也不知道明天能有命再吃,大家大口吃饼、大块吃肉,鲜肉不多,基本是战死的骡马,还有随军的牛羊,大多还是携带的干肉和腊肉。
以营、队为单位,由担负勤务杂役的辎重军兵,烧好了温水,大家可以轮流着洗个温水澡,除去整整一天的困乏。
这倒不是奢侈,而是军中渐渐形成的习惯,按照王秀的说法,吃饱喝足外加干干净净,那是战斗力的体现,也能有效预防疫病的发生。
四面的金军也同样地埋锅造饭,他们的待遇可就不如宋军,眼看着宋军从河中取水,竟然能得到洗澡的待遇,让他们羡慕的双眼发亮。
这些人分布在简易的营地,吃着粗粝的实物,汉军的伙食供应本就不好,战时更加恶劣了,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好在天气比较温暖,囫囵睡个觉就得了。
夜里,双方袭扰战就没有停止,封元却洗了个痛痛快快地温水澡,吃了足足一斤腌肉和三个大饼,然后躺在地铺上,打着呼噜睡到了天明,让左右感到安全。
既然,主帅能够踏实地睡觉,说明局势不是太严峻,大家没必要提心吊胆的。
战事的第四天,大日东升。
随着金军再次列阵出战,休息一夜的宋军纷纷吃完早饭,进入各自的位置,经过一夜的休息,他们精神头很不错,稀粥和面饼、腌菜很对口味,还有研制的鱼肉,对上午高强度的作战,有着很好的恢复体力作用。
此时,金军进攻的重点,也从西寨变成了南寨和东寨,北寨、西寨发动牵制性进攻,阿里给孔彦舟加强万余人,让他务必拿下东寨。
战死者的尸体还没有被收拾,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金军进军的战鼓敲响了,数万步卒几乎同时发动猛烈攻势,密密麻麻的人群,铺天盖地的气势,足以令营寨上的宋军吏士为之震撼不已,胆小的人已经露出了胆怯的表情。
“弩箭准备,射击、射击。”
“给我稳住阵脚,不要慌乱。”
“快上铁砲弹,存货还剩三发,快给我调运过来。”
“小子,不想死的,就给我打起精神头。”
“他娘地,你这厮喝了三大碗稀粥,吃了六个大饼,还无精打采的。”
东寨的将校是忙坏了,他们来回奔波寨墙,扯着嗓子歇斯底里地喊话。
整个战场居高临下,对方一望无际的人群,单就夺人心魄的气势,就足以令站在寨墙上的守军,惶惶然不知所措。
由于时间紧张,宋军构筑的寨子单薄,基本上是简单结构土木寨墙,根本没有多大防御能力,不能用于高强度作战。
孔彦舟深知他的部队,不过是由田间民夫组成的,打胜了,他们会士气百倍锐不可当,打败了,他们的气焰将一泻千里,这也是他的无奈,现实就是这样,必须不间断进攻。
冲在最前面的步卒,一个又一个地被射翻在地,残酷而又刺激的场面,强烈刺激他们本就已经脆弱地神经,又激发了不少人蛮勇好斗的血气,他们红着眼睛,手持旁牌死命地向前冲,甚至连最基本防护也免了。
一百五十步的距离,是弩箭最密集的地段,金军尸横遍野,几乎要把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