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拱殿内一阵沉寂,赵谌竟然出宫了,这可是危局中最后一步。留在死局的大内,无非是俯首就擒,退一步才是海阔天空,外郡必然还有响应的守臣,要是审时度势,未尝没有反叛的机会,何况大宋行朝面临开战。
但是,谁也不会主动退出追捕太上,那可是要动刀兵的,还不知史书怎样去记载,李纲、李光甚至生出立即去东华门的冲动,这破活计谁敢做谁去,他们可不想参合进去。
王秀的算计是算计,真到了点子上又是一回事,读书人哪个不爱惜名声,就算赵谌被尊为太上,也不是大臣能去捕拿的,大家都要为身后事考虑。
王秀深知事关重大,赵谌要是真出城的话,对新朝廷绝对是很大的威胁,天下绝不缺少野心家,更不缺少火中取栗的人,乱起来恐怕坏了大事。
他绝不容许事态超过掌控,更明白大家不愿顶屎盆子,危急关头还得自己上,立即收回刚才的推迟,中气十足地道:“请李大人火速去东华门,在下去迎接太上回宫。”
既然王秀愿意出头,李纲自然大喜过望,急忙答应,他也不管王秀是宰相还是边帅了。
只是李光却少有地犹豫,郑重地道:“王大人,太上要执意不回,如之奈何?”
李纲才意识到自己的疏忽,光想着赶紧去东华门,却忽略王秀可能的杀手,要知道最快稳定局面,确保赵炅地位稳固的,最好是赵谌从ròu_tǐ上消失。
他不愿去追捕赵谌,甚至希望王秀去顶岗,却绝不想太上有任何危险,要知道民间私下传言,渊圣是的不明不白,连女真人也说不明白,隐隐有阴谋影子。虽说,有些捕风捉影的味道,却不代表全然没有,谁知道王秀会做出怎样的事情?还是谨慎点为好。
至于虢国郡公赵旻,那还是个孩子,更适合韩氏在大殿内参拜天子,不具备任何威胁。
王秀没有等李纲说话,朗声道:“必然劝太上回宫。”
“相公快去,免得太上北逆贼鼓惑。”朱琏一锤定音,她相信王秀不会害儿子,没有人比王秀更放心了。
“臣份内事,娘娘放心。”王秀稍稍躬身,转身快步下去,他不能耽搁时间,必须要以最快速度寻找赵谌,绝不能让其和乱党汇合,再掀起波澜。最重要的是,他不能放任儿子任性,最终闯下无人能挽救的大祸,更不愿儿子丢了性命。
有些事,就算他拼命维护,你要闹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谁都救不了你,赵谌就处于最危险的边缘,要是真的逃出去号召勤王救驾,矛盾就会彻底公开化,没有半点掩饰的可能,最终结果只能胜利或被消灭,没有第三个可能。
李纲疑惑地望着王秀背影消息,为何这厮那么急不可耐,希望不要对太上不利。
既然赵炅登基,自然是派出内侍昭告四方,稳定军心民意,李纲出现在东华门,宣布新皇登基,太上被逆贼劫持,并用天子玉玺和枢密院虎符调兵,殿前司和侍卫马步水军莫不俯首听命,整个大宋行朝的军事机器运转起来。
这招是很老套,确实是最实用的套路,无论你信不信,朝廷的意志代表一切。
叛军是如惊弓之鸟,被禁军追杀的四处逃散,赵旉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却在率最后几十名将校逃窜时,被江宁府巡军缠住,不得不陷入生死搏斗,最终被赶来的天武军将士斩杀,大好的王公贵族,再不甘心也不能不俯首就戮,普通的士卒可不管你长子郡公,大好首级是他们报功的好玩意。
东华门外的臣民看到天子诏谕,傻瓜也明白大势已定,绝大多数人开始散去,禁军将士也开始清场,分批把守各个要道,捕拿那些死硬分子。
那些妄图幸运的大臣,有些人是幸运的,早早地开溜了,还有些抱有希望的,全部被禁军拿下,跑都没地方跑。
刘豫也够悲剧的,本来已经出了东华门混入人群,却哪想到被人认了出来,还是被缉捕使臣认出来的。这位爷可是很苛刻,平时压缩缉捕司的公使钱,引起缉捕使臣的怨恨,自然不会放过他,立即就被请了回去,路上还被狠狠羞辱。
现在,你就是侍郎、直学士,任你低声下气或是疾言厉色都不管用,人家只要在东华门拿了你,你就自认倒霉算了。
至于大内的那些参与班直侍卫,压根就不是捧日天武军对手,当赵谌仓皇出宫时,他们就乱了阵脚。
不能不说,这些班直侍卫很可悲,他们跟随赵官家夺回权力,也算是正儿八经跟随天子,并没有任何错误可言,更谈不上叛逆造反。不过,有些事不一定非得是黑白,你站错了队哪怕是对的,最终失败也是错的,没人跟你讲道理,或许千百年后史学界会给你正名,那又有何用?
某些人坚决死战到底,还有人想要突围逃离,却哪里架得住如狼似虎的吏士,还没折腾几下就淹没在人群中,更多的人直接抛弃甲仗,好歹能多活一会。
反正,他们是皇家的卫士,跟随天子也是应该的,你皇室内部争权夺利,过了这趟坎还得要用他们这批人,总不能把班直全部杀了?这可是自从开国就存在的军人世家,大宋天子的宿卫,至少是大多人的想法。
很快,大内被轻松掌控,皇城四门全部易手,外城各门也相继被捧日天武接管,就算有一两个漏网之鱼也无伤大雅了。
不过,赵柔嘉却不见身影,让蔡易绝不不对劲,立即吩咐常贵率军搜捕,火速向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