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睿瞳孔紧缩,继而是一阵苦笑,低声道:“大人说的是,现在再说也是晚了。”
“你说的有道理,只是唐圣任身为老臣,有常年主持边务,岂能会昏庸糊涂?再说,邵晋卿也是沙场老将,曾经血战河西数年,又岂能不知决战重要性?”
钟离睿冷静下来,逐渐理清了思路,沉声道:“难道他们对河西局势,有着相当的信心?”
“对于河西的战事,我却忧虑南方。”李纲悠悠地道,河西固然重要,却又有关中阻挡,辽军根本就不可能深入。
“嗯,相对河西战场,南方却是让人担心。”钟离睿眉头微蹙,脸色前所未有的郑重。
交趾之战,被王秀称为打通南北路桥战争,本来有李彦仙、王泽仁还有高堪,禁军两个军外加虎翼第四,海外还有虎翼第三和各军州戍卒,堪称阵容豪华。
冲出山区第一战打的不错,硬生生打垮交趾五万人,几乎是对方举国精锐,斩首八千余级,简直就是气势如虹,正要对升龙城合围,南方海外军州联军八千,外加真腊、占城的四万人,也是不断北上,那是秋风扫落叶。
正当交趾内忧外患之际,历代南征失败罪魁祸首出现,就算宋军打扫战场很细,防疫设备也很完善,辎重医疗很到位,却依然不可避免流行瘟疫。
也是,你再仔细也不能完全防范,哪怕是蚊虫叮咬,也会造成感染疫病,人群必然会传播。
面对热带的疫病流行,李彦仙很快下令停止进攻,选择靠近水源的地方,全军转入机动防御,开始消除隔离疫病,让李家有了喘息之机。
虽然,南方的联军依旧在进攻,交趾国却大大松了口气,对南方的联军采取坚守,又把精锐部队重新编组,趁机征签壮丁弥补损失,不断对宋军骚扰。
疫病依然在蔓延,官塘中明断有三千人左右,谁也不知会不会有新的爆发,却困扰对方的不断骚扰,日夜不得安宁,让将士身心疲惫。
这些交趾的士卒,犹如山地的猴子,神出鬼没的,悄然无息地潜伏袭击,一触就跑个没影,让你丝毫没有办法,追的太远又怕被埋伏。
宋军只能以神臂弓阻挡,尽可能减少对方靠近。
“我已经传檄运送汤药,玉泉山医斋的师生也南下了,各军州也在寻访老乡医。”钟离睿非常头疼,他能做的只有这些,没办法啊!怕什么来什么,南征前准备了那么多年,竟然还是出现最不想的疫病。
“现在,我都有些庆幸,不知当年上官太尉和三哥他们,是怎样坚持下来的,疫病流传太猛烈了。”钟离睿叹息道。
“当年能够挺过来,也属于万幸。”李纲很牙疼地道。
他们也是知道的,当年南海也爆发几次疫病,死亡人数是惊人的,好在路途船上挺过来的人,多少又有些抵抗力,再加上城市卫生条件好些,生存下的人相对较多。
就是如此,当年出征的兵马,能活下来也只有四成左右,可谓触目惊心。
“好在有皇城司军和班直罪人前去,也算是减轻他们压力,大人放心,有虎翼第四和海外军州,这场战争还有希望。”
钟离睿是担忧不假,却忧虑拿下交趾的代价,南侍军两个军训练那么久,依旧无法摆脱疫病。好在虎翼第三、四常在南海作战,又有海外军州驻扎土兵,他们都是常年在海外作战,气候非常适应,依旧有着旺盛的战斗力。
“相对于南方战场,我最担忧的是四面开战,恐怕朝廷无力支撑,王文实胃口太大了。”李纲当着钟离睿的面,并不隐瞒自己的观点。
“大人,四面开战也不一定是坏事,南方自然不用说,我们的胜率还是很大的,就说高丽方面也拖住虏人四万大军,有挞懒和史浩、陈庆孝在外岛,必能拖住他们。”钟离睿丝毫不在意,又道:“现在的关键是河北战场,只要击败了兀术,全歼虏人主力,这盘棋就活了。”
“照你这么说,王文实还是高明?”李纲奚落地道。
“不,至少河西没有料到契丹入侵,唐大人的手段,在下也不尽赞同,还有,就是财政压力太大,实在有些不堪重负,沈大人可是天天的抱怨。”钟离睿老老实实地道。
作为枢密直学士,除了掌控整个战争指导,还要了解财富仓储状况。以朝廷目前的实力而言,支付战争的费用应该相对够用,却足以伤筋动骨。朝廷的钱财粮食不仅光为了战争,还要有民生建设、共商发展、赈灾水利等等,地主家的余粮也不多。
俗话说的好,穷有穷的过法,富有富的日子,历代用兵耗费,明显不如现在。当今,一个车兵军的消耗,就足以支撑四个步军军司,步军无论是装备还是训练,都让前代相形见绌,可见大宋行朝的富日子。
李纲见钟离睿坦荡,也是满意地笑了,道:“老夫对王文实用兵诸多保留,却还是全力支持他,不然在西南夷处理上,就绝不会认同。”
钟离睿点头称是,平静地道:“大人德操,朝野共知。”
“过誉了。”李纲深深看了眼钟离睿,心下不免感叹,人才,却早早归顺王秀。
此时,虎翼北方行营彻底占据来宾县,张过并没有浪费时间,更没有南下旧榆关,而是向北发功了闪击攻势,连续攻占石家店镇、兴城县,李长昇指挥船队占据觉华岛,支援张过的进军。就在金军反应过来,他们共同联手,水陆并进竟然拿下安昌县,吓的锦州守臣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