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依次入座,王昂当然是左首第一位,下面就是杭州签书判官厅公事、录事参军等,刘仁凤知仁和县,他的坐次在知钱塘县纸上,位列右首第一座。
做次是非常讲究的,大宋时代以左为上,作为通判自然是左首第一;仁和县是杭州治城,知县当之无愧为九县之首,当然是右首第一,没有任何可以推迟的。
“诸位,在下奉旨牧守杭州,节制两浙路,持节总理东南各国事务,首次请通判、诸位僚属及各县县尹会商。还望各位能同心协力,同为天子分忧一方,上不负官家所托,下不负百姓所望,今日除与各位相见外,尚有大事相商。”王秀尽力保持着笑容,口气是客客气气。
王昂看了眼王秀,目光很不愉快,按照制度,知州遇大事要先和通判商议,才能召集州中官员共议,或是制成告示下发各县,哪有王秀搞突然袭击的。
他撇撇嘴,沉声道:“何等大事,下官怎么不知?”
面对王昂的不满,王秀仍然是面露笑容,温声道:“虏人肆虐,不断入侵中原,党项趁火打劫,屡屡骚扰陕西六路。朝廷不得不养兵数十万,日糜数万金,以至于百姓困窘,天下财力枯竭。在下奉旨南下,也是两府的谋划,把杭州乃至两浙路作为新政实施地,劝颗农桑、扶持工商,扩展水军、经略南海,鼓励海商、扩大贸易,解决国家用度不足,积累财帛充实仓储,也好减轻升斗小民之苦。”
众人听罢都不住地点头,一些人满口称是,但可以看出不少人态度都是极为勉强,脸色不是哪么自然,官面上的话大家都会说,王秀的话并没有太大新意。
王昂再看了眼王秀,目光很玩味。道:“王相公所言劝颗农桑,甚是合乎圣人之道,但鼓励海商、扩大贸易是言利末道,朝廷不去抑制便是了,何须鼓励扶持它?一旦官府介入其中,岂不成了舍本求末。而扩展水军,经略南海。岂不是要举兵征伐南海诸国、轻言用兵、万里海疆,凶险莫测不说。这南海蛮夷小国、穷鄙之处、得之何益、失之何妨,何况南海蛮夷想来恭顺朝廷、供奉不断,无端征讨不符道义,又会让朝廷失去南海威信,相公为天子牧守杭州,万勿轻言兵事!”
宗良嘴角一抽,很不友好地瞪了眼王昂,却发觉王秀一脸的不在意。
“道义,通判认为何为道义?”王秀嘴角上露出讥讽的笑容。他怎能听不出王昂意思,分明指责他贪图小利、舍弃圣人之道,更有甚者,直指他不过是一个地方守臣,轻言征伐事宜,有失体统,往深里说那是有不可测的心思。
王昂。对他而言并不重要,只能在杭州政务上对他制约,不要说持节总理各国事务,应该是节制南海各国事务。不要说对海外的相关事务,就是两浙路的政务,也不是王昂能染指的。
但是。他感到有必要处理好和王昂的关系,千里大堤溃于蚁穴,最少能争取大多数人,就减少施政的阻力,毕竟还要用这帮人办事。
“上国以仁义抚万邦、以礼仪教化蛮夷,王师征伐乃是替天行道,诛讨不义。不得已而为之。商汤讨夏麋,武王伐纣,无不是以堂堂正义王师讨伐暴政。以王相公所言,南海小国勤修供奉、未曾有失德,兴师灭其国,占其地、役其民,怎是我堂堂天朝所为?”
王秀撇撇嘴,那些酸味十足的论调,讲讲也就得了,拿不上台面的,难道你忘了仁宗时代邕州,曾经被交趾人屠杀?那些不知轻重的小国,要不是因为交趾多山,他的南海政策肯定要灭了那白眼狼,取得重要的前进基地,让大宋水军避开暗礁遍布的南海。
心中是很不屑地笑了,脸上却非常平静,淡淡地道:“商汤讨夏麋乃子代父政,武王伐纣乃以属臣伐国君,岂不闻孟子曰以仁义讨不义,何故流血漂橹。两位太上未曾失德,为何北狩?”
“虏人狡诈背信.。”王昂哑口无言,他真找不出反驳理由,总不能说天子失德,不由地暗骂王秀奸猾,赵家父子没有事的,你骗骗鬼还行。
“化外蛮夷,天朝不屑。”朱松很不满地道,他对王秀恨到骨头里,原因当年金明湖畔,那场血吐的声名狼藉啊!
“好个化外蛮夷。”王秀瞥了眼朱松,多年的经历让这厮苍老许多,但****性格还是没有半点改变。
他冷冷一笑,沉声道:“朝廷对虏人仁至义尽,他们为何得寸进尺?无非是国人尚武、兵强马壮。诸位想想,南海诸国有一国或数国民风剽悍,一旦强悍如厮,岂不是又要窥视我南疆。”
“女真区区数十万人,党项不过是日薄西山,竟然让朝廷竭尽国力,仍不足以支撑。若南夷深知情势,背后暗算,如之奈何?与其如此,不如以水军横行海外,建立城寨、植农桑、开矿山,监控归附诸国、讨伐逆国,控南海、以其山川美物,供我大宋用度,岂不两全其美。”
他也明白说服不了这些官吏,更没太多耐性费口舌,话说三遍淡如水,相信他们从海外贸易中,已经得到好处,对贸易不会有太多反对,只是传统的王化教育,让这些人接受不了,实在不行换人就是。
不过,随着大宋水军不断开拓,相信滚滚的财富,会让他们中很多人有所改变。
“自刘大人知杭州三年,政事平稳,方腊祸乱破损基本治平,但天灾依然不断,粮食价格居高不下,生民困苦依旧。
我在行在看各地官塘都说大好,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