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田田半躺在贵妃榻上,摸着下巴,看苏景云慢慢地走出了坤元殿:“小河,是我的步子慢,还是殿下的步子慢?”
小河噗哧一声笑了:“太子妃虽然有了身孕,但依旧健步如飞,比殿下快多了。”
小溪抱着一堆柔安和惠安小时候的衣裳出来,随口接话:“殿下以前走路,没这么慢的。”
两位小郡主的奶娘都说了,小孩子要穿旧衣,才好养活,所以翻出好多柔安和惠安小时候穿过的衣裳,让她拿来给何田田过目。
何田田示意小溪把衣裳放到贵妃榻前的矮几上,口中却在给她下别的指令:“去问问殿下,他要上哪儿祭拜母妃?”
小溪放下衣裳,领命而去。
她刚进嘉乐殿,福公公就迎了上来:“小溪姑娘来啦?是太子妃有什么吩咐吗?”
何田田是苏景云手心里的宝贝,连带着她这个女侍卫也沾光,居然能让嘉乐殿总管亲自来迎,小溪连忙给福公公行礼,笑道:“福公公,太子妃让我来问问,殿下打算去哪儿祭拜贵妃娘娘?”
福公公闻言心头一跳,不过他是人老成精,脸上依旧笑容不改:“殿下刚进书房,不便打扰,我去帮你问问?”
小溪笑道:“劳烦福公公了。”
福公公甩着拂尘,快步去了书房。
苏景云皱着眉头,坐在书案前办公,因为膝盖疼,他左边的那条腿,是伸直的。福公公就是担心让小溪看见,所以才远远地把她拦在了外面。
苏景云身为皇子,自幼受训,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在福公公的记忆中,他从来就没有坐下时,把腿伸直的时候,可见今天是疼得太狠了。
福公公眼睛一酸,连忙拿袖子揉了揉,上前禀报:“殿下,太子妃打发小溪来,问您祭拜贵妃娘娘的地方。”
苏景云踌躇了一下,道:“实话实说罢,告诉她,本王要去京郊别院。那里供奉着本王母妃生前的遗物,本来就是祭拜的场所,她不会怀疑的。”
“实话实说?”福公公惊讶道,“殿下,万一太子妃跟了去,怎么办?”
“她如今不比以前,不好糊弄了,如果本王完全说谎,会被她察觉,惟有半真半假,才能让她信服。”苏景云揉了一下眉心,道:“到时你留在府中,看着她,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许她出府。”
何田田怀孕还没满三个月,正是需要安胎的时候,冠冕堂皇的理由倒是很好找,福公公点点头,应了下来。
晚上,开始下雪籽,紧接着,大雪连绵数天,但于第三天头上骤停。许是上天也想让他今天得到一个结果罢,苏景云这样想着,登车朝着京郊而去。
何田田站在坤元殿的院子里,看着柔安在左边堆雪人,惠安在右边打雪仗,小溪疾步进来,附到她耳边,小声地道:“太子妃,殿下的车驾出门了。”
何田田敏捷地接住惠安扔过来的雪球,砸到了柔安刚堆好的雪人上,问道:“盯梢的人,都安排好了?”
小溪看了看她的脸色,很不情愿把话说出口,但又不敢瞒她:“不用盯了,新月郡主一大早就去那间别院了,直到现在,还没离去,应该正在等殿下。”
韦月明?!为什么是韦月明?何田田的眉头皱了起来。
小溪压低了声音:“太子妃,要不要属下……”
她还没说完,何田田就打断了她的话:“不要。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等他回来,我直接问他。”
高墙深院内的夫妻,有几个不是貌合神离,相互间的心思猜来猜去,难得何田田看重信任二字,小溪颇有些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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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茫茫,覆盖如被,笔直的官道一路延伸,到了京郊。
苏景云坐了一路的车,虽然是不计形象的半躺着,但下车时,膝盖的关节依旧僵硬,疼到了骨子里,几乎让他无法站立。
向来身姿挺拔,驰骋疆场,冲锋陷阵也不在话下的殿下,居然连站都没法站稳,观言好一阵难过,悄悄靠近他,好让他不动声色地借一借力。
别院里,韦月明早已到了,她虽然是独身前来,但设备和器械,都带得很齐全,满满当当地摆了一屋子。
苏景云慢慢地走进去,环顾四周,韦月明上前解释:“表哥,我是悄悄来的,运送这些东西,没人看见。”
苏景云颔首,以示赞许,韦月明的心情颇为激动,暗道,兴许她的机会,就在苏景云这一病之中了。
苏景云在椅子上坐下,虽然膝盖弯曲时,尤为疼痛,但他的仪态依旧毫无挑剔,完好地保持了一位王者的风范。
观言跪到他身前,帮他撩开锦袍,卷起裤腿。
长年习武,身量又高,他小腿的线条优美,肌肉紧实,韦月明看得双颊飞霞,几乎心猿意马,好容易才按捺住心头的激动,上前为他检查患处。
但那块淤青,怎么看都像是撞出来的,她检查了半天,也没检查出所以然来,只好道:“表哥,要不我给你验血罢?”
苏景云没有作声,直接把手臂伸了出来。无论此病如何,他今天一定要得到一个结果,无论什么检查手段,他都愿意用。
韦月明揣着一颗少女怀春的心,给他抽了血,拿去化验,但等化验结果出来,她的春心,早已灭了一半:“表哥,我看不出你这是什么病,但这血象,很不好……”
苏景云看不懂验血报告单,但却善于观察人的神色,他一眼看出韦月明眉宇间的震惊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