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光四年三月底,一片春盛之际,久居西境的三边左督察御史萧晟煊回京。
春意盎然,因为萧禹归天后,宫三年不曾有过射箭赛了。恰逢此次离漠归复,宫里便决定在御园再举行一次射典,皇家之人齐聚,百官有意者,亦可参与。
再次来到长安城西的皇家御苑,秦婉词忽而有了一种恍然如世的感觉。当年,云殊使团来靖,便是在这里,两国有了一场激烈的交锋。
不过那一次,是漆若凌暗藏心思,有意向萧祁提起,来看一看靖朝与奕洵的底气,明争暗斗不可谓不激烈。不过今日,既都是皇室之人,便无需着意拼,只按着自己的心意便可。而且,秦婉词也不担心有人今日要向她发难,左不过找个自己体虚的借口应付过去便好了,也不觉得丢人。
四月初二,凉风习习,日光明媚,御园彩旗招展,伞盖盈天。碧澄的天空辽阔而高远,一望无际。秦婉词与萧奕洵一同在马车里坐着,听见了四处响起的马蹄声,心也不住生出了点豪气。她是喜爱骑马的,那种恣意昂扬的风姿,迎风而立,骏马嘶鸣的感觉,让她心怀开阔不已。所以小的时候,秦煦卿要教自己练武,秦婉词是很不喜欢的,但是偏偏马术让她非常动心,因而每每学的非常认真。所以,在离漠,她最放松的时候,便是与连皓月和元襄策马于旷野之。
看着秦婉词眼那隐藏的风华,萧奕洵不住点了点她的鼻子,笑道:“我知道你想骑马,不过,今天不许。”他静下眸子,又补充了一句:“是有人要故意挑战你,也不许你为我应战。”
抓着萧奕洵的手,秦婉词允诺:“好,我答应你,无论谁来挑衅,我都不应战。”
两人有说有笑的来到了御苑,恰巧这时萧楚延和尹清浅也都到了,四人说笑了一番,尹清浅眼见,远远瞧见似乎有一个人慢慢走了过来,她拉了他萧楚延的袖子,示意萧楚延看过去,萧奕洵也顺着尹清浅的目光看了过去,目光微微一沉,来的正是萧晟煊。
萧晟煊年长秦婉词八岁,在秦婉词只八岁的时候便去了西境,所以秦婉词自小便没见过几次萧晟煊,也没有什么印象。今个儿一打量萧晟煊,着实是一表人才。
身躯凛凛,相貌堂堂。意见石青色大褂里穿银灰色锦袍,大气而庄重,他双眉如刷,眸深似墨。身形威仪,姿容俊朗,眼神里带着的沉稳与北淮王如出一辙,端庄稳重的举止下不难看出其一刻万丈凌云之心。
果然仪表非凡,器宇轩昂。
萧晟煊走到四人面前,目光在秦婉词与尹清浅的面容扫过,而后聚焦在萧奕洵与萧楚延的身,他淡淡笑道:“豫昭王,靖渊王。”
秦婉词虽然心有些暗忧萧晟煊,但一见萧晟煊,便从他的眉目间看出了安颜的模样,顿时心生亲近之情,还未等萧奕洵开口,便先笑着叫了一声:“三堂哥好。”
秦婉词这么一叫,众人都愣了,是萧晟煊自己也愣住了。一时半会不知道该说什么,本来他是想来看看这个给自己的父亲惹了不少麻烦的豫昭王是个怎样的本事,特意前来探一探虚实的,谁曾想,这豫昭王妃忽而这么亲切的叫了自己一声“三堂哥”。这让萧晟煊始料未及。
按理来说,他确实是萧奕洵的堂哥,萧清最大,萧玉辰第二,他排第三,秦婉词这么叫也确实没有问题。而秦婉词这句“三堂哥”叫的这般亲切和熟稔,像自己的妹妹萧濡沫一般,让他倍感温暖和亲切。他不住看向秦婉词,眸光明亮而亲切:“这位便是豫昭王妃吧,我听过你的事迹,很让我佩服。”
萧晟煊说话的时候,面含微笑,眸光明亮,原本沉稳老练的神情一瞬间温暖如潺潺流水。秦婉词低头浅笑,和声回答:“三堂哥过誉了,婉词不敢当。要说佩服,还是三堂哥让婉词佩服,当年如此荒蛮的西境,竟被三堂哥治理地如此井井有条,三堂哥果然厉害。”
秦婉词话里的语气很真,没有半分假意,萧晟煊自然也放好了态度,萧奕洵见状,便干脆也笑道:“算起来,我与晟煊哥也有十多年未曾相见了,这次听闻你回来,也没有为你接风,实在是我的不是,若有机会,我们也对饮一番如何?”
萧晟煊回看萧奕洵,也笑了:“只要豫昭王你抽得出时间,我怎么也会奉陪到底。”
两人正说着话,后边萧承哲带着姚馥笙也已经到了。萧承哲见萧晟煊与萧奕洵站在一起,还以为两人会起什么争执,忙赶过来看,谁知一到,竟看见两人在说笑,他心暗暗吃惊,却还是依礼向萧奕洵萧楚延和萧晟煊打了招呼。
萧奕洵见人都到齐了,也不在多说什么,只道:“既然都到了,我们便入席吧,有什么话,席间自有的是时间。”
一行人走着,尹清浅走到秦婉词的身边,轻声问:“王妃,你为何与这萧晟煊这般亲切?”
秦婉词知道尹清浅在想什么,轻轻一笑:“我们与北淮王叔关系尚可,三堂哥刚回长安,何须如此急着树敌?况且他又是安颜婶婶的儿子,确实是奕洵堂哥无疑。总归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我是女子,他是想发难,以三堂哥的气量,也不会对我发难。”
尹清浅点点头,心不由对秦婉词更敬佩了几分。
姚馥笙没听见秦婉词与尹清浅的对话,只在一旁含笑道:“也不知道今年观武台会有怎么样的表演,这皇家御射,我还从未看过呢。”
萧承哲笑了:“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