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寸,又一小寸,眼瞅着液体就要从瓶口流出,冷月却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脸上的笑容仍旧是人畜无害。
封婆子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她原是以为这位秦姑娘面软心慈,是下不了狠手的,这才咬牙不说。可瞧如今的形势,这位姑娘可绝不是好拿捏的主。于是立马求饶道:“我招,我都招了!”
话音刚落,冷月纤指一勾,玉瓶被她收回手心。冷月走回了贵妃椅前,歪靠着坐下,冷声道:“说。”
封婆子哪里还敢隐瞒,一五一十地全说了,“是五姑娘身边的秀兰,是她将外头带进来的脏衣服给了我,还让我岸的衣服混着洗了。”
冷月心头一紧,面上却依旧平静。
封婆子看着冷月冰冷的眼神,顿时哭了出来,哀戚无比道:“老奴只是一时迷了心窍,老子娘都有病在身,孩子又小,才接了五姑娘的钱,替她做了糊涂事啊。”
冷月依旧不说话,倒是林姨娘沉不住气站了起来,指着封婆子骂道:“好你个老刁仆,竟敢害起主子来了。等我禀明了太太,看你怎么死!”
封婆子连忙再次求饶,脸上已经惨无人色,整个人抖如筛糠。
“现在知道怕了?晚了!”林姨娘怒斥道:“来人,还不将这刁仆绑到太太那去!”
封婆子这才彻底懵了,这事闹到太太跟前去,不只她要死,她那一家老小都会吃不了兜着走。她连忙哭着膝行到冷月脚下,连连磕头道:“姑娘,你行行好,饶了老奴吧。”
“姨娘若是将这刁仆扭到太太面前,就真是中了小人的套了。”冷月起身按住林姨娘的肩膀,示意她冷静下来,“这事,不一定是五妹妹做的。”
林姨娘非常诧异地看了一眼冷月,“怎么就不是了?难道这婆子在说谎?”
冷月摇摇头,倒不是封婆子说谎。首先,许冬雪根本没有理由来害鸿哥,若说是背后策划人是顺义和许秋蕊还有几分可信度。其次,许冬雪一个深闺小姐,怎么能弄到外府的脏衣服,除非外头有人帮她。最后,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事有诈。
“姨娘,若是你信我,这事就先压下来。至于这个婆子我先把她带到荷香院里,让人看着。”冷月试图说服林姨娘。
林姨娘眼中闪现了一丝不悦,明明都查出来是许冬雪那个小贱蹄子了,若是告到上头去,不但可以惩戒许冬雪,为烟雨铺路。还可以顺带着整治一下赵姨娘。
冷月扫了一眼不甘心的林姨娘,缓缓道:“姨娘若是不相信我,只管带这婆子去见太太就是了。只是……”她顿了顿,“到时候为了他人做了嫁衣,成了他人的棋子,姨娘再后悔可来不及了。”
林姨娘目光闪烁,心中虽有不悦,但想着依冷月在老太太和许夫人面前的地位,总能帮衬着烟雨,因此也不想得罪了她。只能悻悻道:“那就听姑娘的吧。”
送走林姨娘后,冷月就立刻嘱咐小兰,让她多收集一些许冬雪身边秀兰的消息。
“准备好了吗?”冷月又转身对春桃问道。
“我一早就打点好了,我们可以从关雎院的西角门去了长夹道,再由秦二家的院子后门去了后街。”春桃说着替冷月带上面纱。
“若是有人来找我,你就说我去园子里散步了。”冷月一边嘱咐,一边利索地换上了春桃的衣服。
冷月带着小兰沿着墙根直奔秦二家的小院。秦二家的婆子见了穿着春桃衣服的冷月,只当是春桃本人,再加上收了春桃不少银子,也就爽快地放了冷月出去。
“姑娘,我们为什么要溜出府啊?”小兰虽然被临帝繁华的街道所吸引,但仍旧有些不放心,“要是被发现了,又少不了闲言碎语的。”
琉璃国虽民风开放,女子也可大方出街游玩,甚至可以入仕为官。但大多数世家小姐还是尊崇前朝习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为什么?冷月没有说话,而是慢悠悠地走着,细细地打量着临街的风。前世她痴心许文筠,人生目标就是做一个贤妻良母,因此从才不在乎许文筠之外的事,从不注意外界事物的变化。
可笑她到死也不未曾走出过许府,到死也没有看过一眼外面的世界。
既然重活一世,她不会再畏畏缩缩,做什么贤良淑德的世家小姐。
她要随性活着,为自己活着。
“只是出来逛逛,我在府里快闷坏了。”理清思绪后,冷月对着小兰淡淡一笑。
小兰看着冷月的微笑怔在了原地,自家小姐笑得弯弯的双眸中,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光芒:是亮晶晶的,像夜空的星星一样闪亮。又是清澈的,如夏日里吹过湖面的一丝微风。
这样的光芒她曾在秦府一个家养戏子的眼中也见过。她清楚地记得,戏子背着行囊站在角门对她挥手时的场景,也是这样笑着,眼底也有这样的光芒。
那个戏子是因为与外人偷情,被赶出了秦府。她至今都想不明白,没了依靠没了生存的活计,那个戏子为何如此高兴。
就像今天,只是溜出了许府,自家小姐为什么也这么高兴?
“小兰。”冷月走了一会儿,发现小兰没跟上,连忙转身冲着身后的小兰挥了挥手。
小兰回神,这才发现自己竟想得出神,被冷月远远的落在了身后,于是连忙小跑着追了上去。
“你在发什么呆?小心被人贩子捉去卖了。”冷月看着小兰还有些痴痴的样子,伸手在她面前摇了摇,调笑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