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然的语调回荡在大殿里的一切空间角落,空气中犹如泛一阵涟漪,近乎实质的波纹朝着四面八方震荡开去,瞬间就镇压住蠢蠢欲动的水流剑意。
身躯略显佝偻的范家长老,站在叶文和吴太难的中间,双手重新拢在袖中,微微皱眉,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桀骜不驯气息的小家伙,看着他那蠢蠢欲动的手指,还有那压制不住的凌厉战意,眼眸里的淡然逐渐转换成不悦。
“你应该很清楚,老夫虽然愿意给吴家一点面子,也很愿意让年轻小伙子发泄一些精力,但终究是有一个限度,你若是再继续挑衅下去,老夫真的不得不稍微认真一点,毕竟你可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连老夫我也大意不得。”
范家长老的面容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缓缓地朝着吴太难的位置前踏一步。
闻言,吴太难的目光里微含的嘲讽之意更盛,随即又隐没下去,浑身像刀剑般锐利的气息骤然一散,俊美的脸庞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耸了耸肩,说道:“范长老你太认真了,刚才不过是小子向你开个玩笑而已,想亲近一下平日不太能够亲近的大人物,一下子太过得意忘形,差点忘了本分,还请范长老原谅小子的不敬之处。”
仿若没有察觉到吴太难话语里的轻佻散漫,范家长老点了点头,看着吴太难淡然说道:“几年前你才刚看到八重的边缘,如今却已经立在门槛之前,看到了妙不可言的山门,就连四大家族的家主也对你称赞有加,给予最大的关注,但过度的骄傲会让你固步自封,你好自为之吧。”
吴太难眼眸微微眯起,随即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真挚的笑容,似乎对范家长老的话语深感荣幸。
“很好,你也是个懂事的孩子,那么——”
注视着吴太难那张俊美的面容片刻,范家长老忽然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像是开了花一般灿烂,然后脚步一移,望向身后恭立着的叶文,沉思片刻,说道:“你也很不错,刚才你在老夫出手的瞬间,似乎心有所思,看出几分奥妙,在刚入七重之境就能够做到这种地步,真是不错。”
“不过,单纯是旁观,而不是身处其间,就像是隔了一层砂纸,纵使悟性再高,也永远捅不破那一层薄薄的纸膜。”
叶文神情一怔,还未想通这老人话语里的意思,下一瞬间,瞳孔猛的一缩,赫然发现一张散发着滔天气势的大手朝着自己抓落下来。
浓烈的木属灵气扑面而至,震动着空气,刺激着他的皮肤,浑身顿时起了鸡皮疙瘩,就像是在看着一颗耸立天地的万年大树倾倒下来,朝着自己所站的位置猛然压下,粗大到数百人也无法合围的树干封锁住一切逃脱的空间。
这自然是威压下产生的错觉。但叶文毫不怀疑,若是被这一招打中,自己的肉身只怕会瞬间被碾压成肉酱,到时候显然跟被大树压死毫无区别。
这一抓还未抓落,一股可怕的力量已经彻底捆绑着空间,不是冰属力量冻结空间的那种近乎时间停滞的感觉,而是自己仿佛置身于藤蔓编织而成的牢笼,四处都是绿色的尽头,浑身像是被带刺的藤蔓束缚住,四肢在挣扎间愈发感受到束缚的力量。
吴太难唇角微微一勾,身形骤然朝后飘飞,似乎不想掺和进去,直接躲到远远的观看着,但若是有人从外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那嘴角看似洒脱的笑意里,竟是隐藏了一丝杀意,而杀意指向的目标,赫然是叶文。
这一股杀意,跟之前交手过程中的纯粹杀意不同,而是参杂着更为恶意的东西,像是猜忌,又像是看到狼狈为奸的敌人的那种敌意。
叶文看不到这一点,不过他此时就算察觉到,大概也会瞬间抛开,因为眼前那一股恐怖的木属力量已经轰了过来,他毫不怀疑自己若是被直接命中,人生绝对会走到了尽头,并且会以最凄惨的状态堕入地府。
“这就是八重的真正力量——”
叶文内心震动,只觉得自己在面对着这等层次的道力的刹那,整个人仿佛是被钉在地面上,竟是几乎动弹不得,浑身澎湃的七重力量龟缩在经脉之中,无法顺利流转,八重的绝世高手,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惊天动地。
自己在这股力量面前,完全是等同蝼蚁一般的渺小,这样的一击,论威势显然是远远超过老人刚才拦截吴太难的剑意的那一手。
叶文若不是很肯定自己跟老人没有任何恩怨,也没有任何理由被击杀于此,他只怕会认为自己命不久矣,注定是陨落当场。这股力量已经是超过他能够承受的极限。
他当初在军事禁区里远远看到的,那来自火将军的一招,燎原天空的恐怖力量,比起这一抓似乎也要逊色一筹,虽然论破坏力和力量覆盖的范围远远不如,但这一抓蕴含的被压缩到极致的力量,道力波动之强大,却是连那火属力量也似乎无法相提并论。
“你若是能够在一个月内,忍耐住死亡的恐惧,有足够的意志力直面我的掌意,相信在不久之后的将来,有些许机会能够摸到八重的门槛。”
骤然,就在叶文嘴角渗出鲜血,自以为必死无疑,身躯受本能驱使,准备玉石俱焚的瞬间,一道淡然而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
随着这道声音落下,叶文身周挤压束缚过来的力量忽然一松,他整个人犹如溺水之人刚浮上水面之时,粗重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在大殿之中回荡而起。
这一刻,叶文的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