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突然的折磨与多疑,母后的愁眉苦脸与欲言又止,赫连的别有用心,将她原本的世界完全击溃了。她一度分不清楚真与假,是与非,重要吗?那些感情是真的吗?亲情,权力,地位,血统,骨朵儿曾经以为自己可以轻易的得到的一切,竟然变得飘渺起来。她开始害怕,她如果失去了这些,那么还是她吗?那么骄傲的她要如何承受世人的目光呢?要她卸下自己的光环与骄傲,供世人谈论,这是比杀了她还叫她难受的事情,她感到了恐惧,切实的恐惧,而这些恐惧正是她曾经最亲近的人带给她的。
想要保护自己的骄傲,想要保护自己最爱的人,就将属于自己的东西牢牢握在手中,骨朵儿第一次发现自己对于权力的野心是如此之大。也明白权力对于身处高位的人的意义,他在手中的时候,你是人上人,若不在手中,便是连泥泞也不如。权力不是靠人给的,需要自己去拿,那才是自己的。
上一代的恩怨纠葛真相大白,她又何尝不是那个最无辜的人,那些担惊受怕的日子谁人能够明白?父王的反复,对她的伤害何止被怀疑冷落,还有她从小对于爱情的信仰。
她在所有人的支持下,如愿登上的王位,虽然经历过失落恐惧,但她仍是南疆最为骄傲的那个女人,依旧不可一世。
经历过失去的恐惧,则会将重要的东西全部抓在手中,骨朵儿必须要保证自己地位与权力,将有威胁的人全部清除。过去的情感好像已经不太那么的重要了。
所以赫北王已经他的义子尤拓全部被她慢慢的架空,保留了尊严富贵,却再无能够威胁到她的能力。
高处不胜寒,但是她却心甘情愿,在知道他的兄长好不容易登上皇位却又因为一个女人舍弃的时候,她是不屑一顾的。如今的她已经完全褪去了少女的稚嫩,勾心斗角的朝政让她的眼神不再清澈,俨然是一个威严的女王,在某个深夜也会有孤单寂寞的时候,只是再多的孤寂,与她而言也不过是享受罢了。
“母后!不知道换我来所为何事?”骨朵儿笑道,在外人面前高高在上,但是在母后的面前,她依然还是那个小丫头。
太后有几分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脸蛋,微微一笑说道:“听宫女说,你这几日都未曾好好的吃饭,母后亲自做了药膳,你定要吃完了才可以离开!”
“是!”骨朵儿言笑晏晏,“母后的话女儿一定听!”
“不知道末将有没有这个口福?”一道笑语传了进来。
“你可知道擅离边关是死罪?”帕黛看着来人脸色一沉,厉声说道。
多哈淡淡的一笑,抱拳道:“末将知罪!”
“是哀家让他回来的!”太后微微一笑,招手让尤拓到了近前,“不算是擅离!”
多哈一直在边关,几年未见,面上多了些风霜,也更加的成熟了稳重了,骨朵儿收回目光,淡去眸子里面的冷意,问道:“不知道母后招他回来所为何事?”
太后轻轻叹息道:“你的婚事哀家是管不着了,但是多哈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却不能够不管,前几日与他义母通信,让我留意一下他的婚事。多哈,你有什么想法没有?有心上人了吗?”
多哈看了骨朵儿一眼,淡淡的笑道:“全凭太后做主!”
太后似是十分的欣喜,说道:“哀家倒是有几个人选,改日你们见见可好?”
“末将这几日都在王城之中,全有太后做主!”
站在王城最高的地方,俯视着整个王城,脚下之人,如蝼蚁一般,骨朵儿开口讽刺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
多哈站在骨朵儿的身后,淡淡的说道:“人总是会变的,何况陛下又了解末将多少呢?”
“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那又如何?”
“是啊!”骨朵儿苦笑了一声,“我怎么忘了你从小就看我不顺眼,事事要与我分个高低呢!”
“不是不顺眼……”多哈停顿了一下却没有继续说下去,换了话题道,“这就当作是义母与太后的心愿吧,完婚之后我会立刻会边关,你不必有任何的担心!”
“你恨我?”
“不,我不恨你,若这江山才是你想要的,我替你护住就是了!”多哈淡淡的说完,随即离开。
骨朵儿怔了一下,回过头的时候多哈已经离开,他的背脊依旧笔直,就好像他的人从来未曾向他屈服过。
她活了这些年,或许有抓住爱情的机会,但是她选择了放弃,这王城内只余他孤寂的身影。
风过,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第一次觉得这里的风原来是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