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的意思是?”虽然我这是明知故问。
许子谦咬了咬牙,彷佛十分艰辛的才重重吐出这话来:“染病的留下,无恙的人赶紧送走,否则等到朝廷发觉无法阻止疫病的扩散,而下令隔离疫区时,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隔离……我懂了,给我一点时间想想。”
一时之间猛然担下的重责,沉重得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这可是近百条的生命啊!重点是,这件事季血羽又会如何去考虑呢?
遗弃身染重病的病患,就跟杀了他们没两样,但如果不迁走未患病的人,也无疑是让这些人坐在一艘于急流中载浮载沉的独木舟上,随时都有灭顶的危机。
“三弟,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快一点决定。”
许子谦若有所思的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便转身离去,似乎不想给我太多的压力。
在原地伫立了半天,想来想去总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无奈的搔了搔头后,我便回头往老爹所住的大宅走去。
找老爹商量此事,似乎变成眼下唯一的选择,毕竟他才是带领这山寨百多人的头头,相信他心里也早已经有了答案。
走回老爹的大宅时,周昕早已离去,然而老爹彷佛知道我会来,倚在‘床’边向走进房内的我,招了招手,示意要我坐在他面前不远的椅上。
“儿啊!还是没法决定子谦的提议吗?”
我点点头了。
“当年你爹决定接受朝廷密令,带领着这班弟兄及其家眷落草为寇时,就已经不把生死放在心上了,甚至也做好随时命丧刀口的准备,为的就是能以残弱之躯,对朝廷贡献出那么一丝丝的心力,歪-歪-书-屋可却没料想到会因病魔缠身,毫无价值的死于病榻,不过,这些年来你爹我也杀了不少金狗,算是够本了,呵……”
我默默的望着老爹,他会提起这些往事,自然有他的原因。
“其实,死亡也并非什么令人感到恐惧、悲哀的事,最叫人恐惧的,莫过于毫无价值的死去,最叫人悲哀的,莫过于看到亲人因自己而死!”
这道理我懂,也相当的同意。
“那你知不知道,最叫人笑话的,却莫过于自以为众人的生死重责都在自己肩上呢?其实,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无法避免的,即使造成了无法挽回的结局,只要在那一刻能够竭尽所能,也就问心无愧了,但最可怕的也就是在那一刻,误以为只要躲开不去面对这些事,那么责任就不会落在自己肩上。”
这句话对我来说,无疑是一记当头‘棒’喝,那股彷佛让人揭开疮疤的羞愧感,也立刻涌上心头来。
曾几何时,只要遇上没有把握、难以抉择的事情,我就是一直以这种逃避的心态去面对,无论是疫区的疫病,还是山寨濒死的弟兄,甚至是面对她们的时候。
反正,顺其自然也有很多种解释,与其顾虑到后来几百年之后,可能会产生难以预料的异变,还不如先担心眼前即将发生的灾难。
“老爹,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放手去做吧,别顾虑太多。”老爹‘露’出欣慰的笑容,对我笑了一笑。
告别老爹出了大宅,眼见距离入夜还有一段时间,我便转往金老的‘药’房想看看玥虹他们的情况。
到了‘药’房,我那位师姐已经收起了眼泪,一脸坚定的在众多病患间忙了起来,左右观察病患状况时,还不时翻阅几本泛黄的册子,那应该是纪录病例的简册吧。
我来此的目的,也就是为了这样东西。有了它,便能够很快的了解这边的状况。
“师姐……”
我想讲的话都还没说完,玥虹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开口便说:“病例记录本,摆在师父房里的桌上,赶快去看一看吧!”
话说完,又继续埋首病患与病例之间,甚至还听到她喃喃自语的声音:“一定能找到解救办法的,一定……”
可以看得出来她心里的急迫,毕竟金老的病势已经算是很严重了,再加上他岁数已大,恐怕那年迈的身躯撑不了多久。
走入房间中,我翻找了在桌上成堆的病例简册,才找出属于金老的部分,那上面的字迹看起来相当秀气,照子谦的说法,那应该是周昕替金老所做的纪录。
只是,大概因为周昕也才接触这方面的东西不久,因此她上面所纪录的东西,不是复杂的废话,就是叙述半天还是未能指出重点所在。
费了一些心思看完,我便走至金老的‘床’边,稍微察看了几眼已入睡的他,看是不是与上面所纪录的病发状况相‘吻’合。
这么做无非是担心她这个半吊子会出什么差错,而延误到这个神棍的病情,当然也顺便确认一下,金老所患的疾病,是否与疫区的传染病同一种,确认无误后,才又开始迅速翻阅起桌面上剩下的病例简册,那大部分应该都是金老所撰写。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金老所纪录的病例简册,真的特别详尽,还标明出现这些症状的原因,及应用何种特‘性’的‘药’材,且重点是相当的正确,甚至还有不少令人惊奇的见解,让我惊愕不已。
真的很难想象,区区一个只会装神‘弄’鬼的神棍,能有这样的见解!也让我不禁认真的看了看那位沉睡中的老人。
他真的是一名神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