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汝这竖子是说……”从在喻口的时候接到第一封示警信开始,朱熹就一直在猜测是谁在暗中帮助他们这些人免受灭顶之灾,也曾经为了这个问题特意找过鱼寒,只是这小混蛋一直都以还未到时机为由而搪塞了过去。如今答案骤然揭晓,朱熹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给大宋制造了无数麻烦的敌国细作头领,高高在上的金国十九公主,竟然会就是在暗中帮助他们数次渡过难关的神秘人物?
“先生在此前或许是忽略了,北方与我家相公有交集且又掌握着宋金两国诸多机密,更能在最关键的时候派人及时发出示警,除了麾下有大量细作可供调遣的琴心妹子,还会有谁可以做到这一切?”上官倩妤不仅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个事,而且正是由于她的提醒才使得鱼寒把目光锁定在了琴心的身上,并最终加以了证实。
“可……”不想信,说什么也不敢相信!一个身份高贵且忠心耿耿又深受重用的金国公主,她凭什么要帮助自己这些已经下定了决心要与金国做对的敌人?
为了招揽?且不说他们值不值得琴心去冒这个风险,就单单是这手段也很值得商榷啊!直接把他们这些已经为大宋所抛弃的叛逆给逼入绝境,再以救命恩人的面目出现,岂不是更容易获得好感?又何必在危险还未降临的时候就发出示警,让他们用了足够的时间来做出应对?难道琴心就不怕这样做会养虎为患么?
出于怜悯之心?两国交锋各为其主,使出的手段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绝没有什么高尚与卑劣之分,有的只是成与败,更不可能有妇人之仁存在的空间!况且朱熹虽然没有刻意对琴心进行过调查,却也知道一个长期负责主持敌国境内情报工作的人,若是做不到心狠手辣冷血无情,即便是大宋顾忌金人反应不敢把她给怎么样,完颜雍和那些个金国重臣也肯定会主动进行撤换,哪还轮得到琴心在现在这个时候出现在牟平?
情之所至?不小心中了鱼寒的美男计?好吧,就连朱熹都得为自己这种荒唐的想法而感到羞愧。就那个小混蛋,既无潘安之貌又无子健之才,也只有自己那个得意编外女弟子才会看走了眼嫁给他!像琴心那种因主持情报工作而阅人无数且身娇体贵手握大权的金国公主,又岂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况且就算琴心真犯了糊涂有那种心思,直接派大军来把这小混蛋给拧回去做驸马,不是更为简单?
正因为想不通这其中的缘由,朱熹也就很自然地不会相信鱼寒夫妻所说的话。这位平日里行事光明磊落的大儒甚至在不无恶意地猜测,莫非是鱼寒真有了投靠金人之心,所以才会说服了上官倩妤和他共演一出闹剧,以趁着辛弃疾还没回来的时候让自己也跟着产生误解,以便于在将来能够顺理成章地做成那种数典忘宗之事?
“依俺之见,琴心小姐会为咱这些人答疑解惑的,是吗?”既猜不到朱熹现在的想法也没有试图做出任何解释,鱼寒就直接将这个需要浪费不少唇舌的麻烦事扔给了琴心,并且做出了洗耳恭听的姿态。
“琴心可以相信公子吗?”没有再次做出强烈的否认,忽略了鱼寒那副专注的表情,无视上官倩妤脸上的微笑,琴心却很是突兀地问了一句。
“这种事俺可不知道!”鱼寒并没有给出任何的承诺,因为他并不知道对方所指的信任是什么程度的,更不清楚事情的真相是否值得自己去为琴心保守这个秘密。“不过琴心小姐既然已经选择了帮助我等,何不再狠下心肠赌一次?”
“鱼公子真是……”苦笑着摇了摇头,或许琴心很难找到什么合适的词汇来形容鱼寒这种无耻的行径,只能是有些落寞地低声呢喃道:“难怪平安会说公子您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一再提醒琴心切莫与您深交!”
“邱大监军他还好吗?”邱平安那个说话声音特别难听的大宋内侍,但若不是他在最紧要的关头透露了大宋朝廷的密旨,鱼寒等人怕是很难下定决心北上避祸。若不是他在沿途招来了星散与各地的义军充实了鱼寒身边的力量,他们这些为宋金两国所惦记的流寇怕是很难顺利抵达宁海洲并成功占领牟平城。所以自从分别之后,鱼寒等人的心里都还在为那个毅然离去的监军大人所担忧。
“承蒙公子挂念,平安他……”有些哽咽,眼眶里擎着泪花,长期以来都给人一种狡诈且坚强印象的琴心突然为了一个宋国的内侍在鱼寒面前表现出了软弱的一面。也足可见得,她很有可能就是邱平安当日所称的主子。
“他终于还是选择了那条路,其实……”不知道该如何劝慰,早在当初分手的时候鱼寒就已经猜到了邱平安很有可能给会做出相似的决定,因为一个违抗了大宋官家和太上皇旨意,且又不可能真心投靠金国的人,这天下虽大却也没了他的容身之地。更何况他还要为自己身后之人保守住那个天大的秘密,舍身取义似乎是他在当时的情况下所能想到的最稳妥办法。
“没用的,作为李学士的唯一幸存外侄,背负着阖族三百余血债,平安忍辱负重近三十载,等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失望!早已是心力交瘁生无可恋!”琴心很清楚鱼寒指的另一条道路是什么,但对于完全丧失了希望的人来说,活着其实并不容易,甚至很可能是在忍受折磨。
“李学士?哪个李学士?”朱熹一生都在宣扬仁义,此时已经听懂个大概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