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家很不起眼,甚少有人光临的书店,如果不是柳告诉我这家书店的存在,也许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它就开在这里。
那么秋山又是怎么知道这家店的?不用多问,肯定也是得到了柳的推荐吧。
秋山没有走进书店里去,而是一直站在门口,盯着摊子上摆放着的某本书,在那里停留了很久很久。
在她停留的这段时间里,我曾经犹豫过是否要上前打招呼。犹豫再三后,我还是决定离开那里。因为秋山盯着摊子的表情十分专注,简直就像在努力听收音机的老爷爷一样,透着一种不能上前打扰的气息。
随后的第二天,我又在那里见到了秋山。和第一天一样,同样是站在店门口,同样是盯着摊子,同样是专注不容打扰的眼神。
秋山应该是十分喜欢摊子上的某本书吧,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迟迟没有下决心买。如同第一天一样,我什么都没说,也没被任何人注意到就离开了那里。
第三天,秋山依然去了书店。
第四天,秋山还是去了书店。
此后的每一天,秋山都会在固定的时间来到书店门口,什么都不做,只是默默地看着摊子上的书,独自站上很久才离去。
她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如果这么喜欢那本书,为什么不干脆买下来,而是要每天都过来盯着它发呆呢?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走向摊子,终于见到了那本秋山一直心心念念的书。
是魏尔伦的绝版诗集。
这本诗集已经被摆在这里放了很久,但一直无人问津。同书店里的其他二手书比较起来,这本诗集由于年代久远和极其稀少的关系,价格要略高出一些。
秋山是因为舍不得钱,所以才迟迟未买吗?但在我看来,即使偏高,这本诗集也完全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也许还有其他什么原因才让秋山犹豫不决的吧,我边想边伸出手,轻轻拂去了那本诗集封面上的灰尘。
在大约一个月的时间里,秋山每天都会去那家书店门口驻足。
我从未和秋山打过招呼,每次都只是不发一语地路过那里。曾经看到书店和老爷爷就升起的安心感,逐渐演变成了只要看到秋山站在那里,而那本书依然摆在摊子上,就觉得一切如常的安心感。
秋山为什么还不把那本书买走,这是我一直存有的疑问。
去店里和老爷爷打招呼的时候,我问过他,这是店里的最后一本魏尔伦诗集了吗?老爷爷回答说:“是哟,最后一本了哟。”
——也就是说,如果有什么人赶在秋山之前就把这本诗集买走,那么苦苦守候到现在的秋山就再也买不了它了。
想到这里,我不免又有些担心了起来。
秋山和她的好友三宅共同创建了一个诗社,因为柳也参加了这个诗社的关系,我时不时能听到一些有关她们的传闻。
“哎哎,二年级的秋山有在帮人写情书哦,听说写得不错呢,好几个人都告白成功了。”
“真的假的?她替人白写吗?”
“好像是要收一些钱的吧,具体多少我也不清楚……”
除了正常的诗社活动以外,女生间似乎隐隐流传着秋山在替人捉笔写情书的流言。
秋山她们的诗社是未经学校许可就私自创立的社团,理所当然是不可能得到学校方面的资金支持。听柳说,他们一直有在向各种杂志报刊投稿以赚取稿费,靠自己的力量支持着社团的运作。因为不需要特殊器材和活动场地的关系,就目前来说社团其实不存在财政方面的问题。
如果社团并不需要什么花费的话,那么秋山私下悄悄替人写情书赚钱似乎就有点说不过去。我仍然很在意她那本迟迟未买下的诗集,我想,秋山一定是基于一个很无奈的理由,才必须忍耐、等待着可以买下它的那一天吧。
“爷爷,拜托了!在她来买这本诗集之前,请千万不要把它卖给别人!”
说是一时冲动也好,说是多管闲事也好,我终究还是跑去了书店里,厚着脸皮请求老爷爷答应我的无理要求。
“唔……唔……?她、她是谁……?”
“就是那个每天都来书店门口站着的女生,跟我一所学校的……”
“不、不是哟……我问的是,她是你什么人……”
面对老爷爷这个哆哆嗦嗦的问题,我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秋山是我的什么人?至多不过是同学而已。同一所中学,同一所补习学校,刚好是部长的妹妹,刚好是柳的朋友,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明明连话都没说过几句,也许连朋友都还未必算得上,我却在这里莫名其妙地要老爷爷留下那本诗集,有那么一瞬间我也觉得自己是犯傻了。
……但果然还是没办法放心。
“那个,我们是同学……我觉得她可能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才一直没把书买下来,但是爷爷也能看得出来吧?她很想买那本书,很想很想,我敢保证她一定会过来买下那本书的,所以无论如何请您等等她吧!”
深深地弯下腰去,当我抬起头的时候,老爷爷模糊的老花眼竟然散发出一种异常凌厉的光芒。
“孩子,你哟……有保护弱小生物的本能哟。”
“……哎?”
平时总是稀里糊涂的老爷爷看起来忽然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