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时光流逝,这一天仍值得等待。——davidnicholls
---------------------------------------------------------
那是发生在我19岁生日前夕的事。
人生中的第一次,大概也是最后一次遥远的旅行——我来到了美国。
为了治疗我的车祸后遗症,爸爸妈妈联系了所有能联系到的身在美国的亲朋好友,通过他们的帮助把我送来了这里,让我能够接受到比日本更先进的治疗。
此前,我和爸爸妈妈已经在日本治疗了三年多,但四处求医依然不见好转。
爸爸妈妈说他们并非要刻意让我回想起那段丢失的记忆,他们只是想治好我忘东忘西的毛病。
受到这个后遗症的影响,我没有办法像同龄的普通孩子们一样念书升学,如果一直持续下去,也许连踏上社会找一份工作都很困难。
“没事的,美国的医疗水平那么发达,一定能治好佳音的病。”
爸爸妈妈咬着牙花掉了许多钱,终于把我送来了这里。
一下飞机来到医院,我就在那里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佳音前辈!欢迎来美国——!”
赤也抱着一束鲜花向我走来。他笑得好开心的样子。
啊……他变得好高。这是我的第一感觉。有多久没见到过赤也了?我总觉得已经有很久很久了。
赤也在高中毕业后来到美国留学,立志在这里成为一名职业网球选手。我忘记了是听谁说的——好像是莲二吧,莲二说赤也在来美国之前发奋学习英语,为了通过英语考试而头悬梁锥刺股,在失败了两次之后终于考到及格,拿到了来美国念书的第一张通行证。
就算这样也很担心他啊——我记得莲二叹了口气。凭那家伙的一口破英文,真的能在没有人会说日语的美国活下来吗?
听到他那么说,我也不由得担心了一下。
因为治疗车祸后遗症而无法正常念书的我,几乎错过了整个高中时代。在莲二和赤也他们都努力念书考上大学之际,我却一直都在各个医院间奔走。
虽然大家时不时会打电话鼓励我要我加油,但我始终有种和大家错开了的感觉。尤其是在高三升学的那一年,我几乎没有和任何人见到面,每个人都在忙着报考大学,忙着为自己的前途和理想而奋斗。也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赤也要去美国留学的事情突然一下子就传开了,然后猝不及防的,连好好见个面道别都来不及,他就只身一人闯去了大洋彼岸的美国。
那家伙性急的毛病真是一点没改,杰克说。
其实我在那时候有所耳闻的是,赤也因为急速成长的网球实力而备受注目,他不仅在国中时期担任了立海网球部的部长,在升入高中后也一路所向披靡,成为了神奈川一带有名的青年选手。
莲二曾经说,似乎有国内知名体大的老师找他聊过入学的事,但被赤也拒绝了。
我的目标不是日本,而是世界——不知天高地厚的赤也居然真的就这样扔下所有人,独自追向了他梦想的国度——美国。
“前辈?你在发什么呆?”
我一愣,连忙从回忆中清醒过来,从赤也手里接过了花。
说来也奇怪,尽管我忘记了许多以前的事,对莲二赤也他们的记忆,却还保持着相对的完整。
因为他们都是你的好朋友吧?妈妈这样说道。我想这要归功于他们并未在我记忆混乱的三年中放弃过我,莲二和赤也还是会时常来我家里看望我,不仅给我讲以前的事,还会给我讲最近发生的新鲜事。
正因为有他们的支持,还有爸爸妈妈不懈的努力,我才一边对抗着后遗症的影响,一边平安无事地渡过了车祸后的三年。
而现如今,我又在美国和赤也重逢了。算上高中毕业后的时间,我和赤也大约有两年未见。他真的长大了……比我高,比我壮,比我结实,赤也已经完完全全是大学生的模样了,而我则还像三年前那个懵懂的国中生一样,带着一丝惊讶和一丝怀念,无限感慨地望着他。
“前辈……被你这样盯着看很不好意思啊。我有哪里奇怪吗?”
我立刻摇了摇头。
“不是……只是……还听到你还在叫我前辈,突然觉得好怀念。”
这么说来,赤也是比我小一岁的。明明比我小一岁,怎么会成长得这么迅速呢?已经高出了我半个脑袋的个子,棱角分明的嘴脸,带有一分成熟的自信笑容……和那笑容中依稀不曾改变的稚气冲动。
“啊!这么说来,我们已经不是前后辈的关系了……都毕业那么久了啊。那,我以后可以直接叫你佳音了?”
赤也伸手挠了挠后脑勺,傻笑起来。嗯,虽然外观变大了,但还是以前的那个赤也。怎么办好呢?我抱着花束想了想,直接叫名字也可以吧?
“嗯……你愿意的话就叫吧。”我说。
“太好了!终于可以直接叫名字了!”
赤也像小孩子一样欢呼了一声。
我知道他之所以会出现在医院里,并不是偶然的。爸爸妈妈来美国之前找了许多能联系上的友人,但实际上愿意帮忙的并不多。对从没到过异国他乡的人来说,要在这里找到合适的医院办一堆入住手续绝非易事,如果没有熟悉当地的人帮忙一定会非常麻烦。
而就在这时,那个所有人口中从来靠不住的,只会对着打满红叉的试卷狂揪头发的切原赤也——却一口答应了帮忙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