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箱子象牙到手后,俞馥仪拿了几根出来,叫人送去将作监,让他们赶做副新麻将出来,预备正月里用。
冯充华折腾了几日,都没能将一心想着翻本却又越输越多的司马睿勾走,后头许是补喝了避子汤吧,也没再来过来死缠烂打。
黑衣刺客再次进宫前这段时日,俞馥仪能暂时松口气了,但是这口气能松多久却是不好说的,毕竟她不可能化身夜猫子成夜的监视着后殿屋顶,也不好吩咐底下人帮忙,毕竟他们没见过这等大阵仗,对方又是两个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士,稍有不慎便会打草惊蛇。
腊月十六,谷雨去尚衣局取回了新年的衣裳跟首饰,正在东次间里挨件向俞馥仪展示呢,李元宝跑进来禀报道:“娘娘,皇上翻了曹美人的牌子。”
谷雨吃了一惊,一脸不可置信的说道:“自打闹出了东施效颦砍伤自个腿的蠢事后,皇上就极不待见曹美人,在咱们娘们跟前没少嘲笑她,怎地这会子又翻了她的牌子?”
俞馥仪把玩着手上一根金绞丝嵌红宝的单尾凤钗,云淡风轻的说道:“帝王的心思谁能猜得透,许是清粥小菜吃的太多,便怀念大鱼大肉的滋味了,毕竟曹美人的长相可是宫里数一数二的,除了国色天香的郑贵妃,旁人皆是比不上的。”
“徒有其表的草包罢了,哪及得上娘娘德才兼备内外兼修?”谷雨不屑的撇了撇嘴,颇有些愤愤不平。
只要不是冯充华,随便司马睿宠幸哪个,俞馥仪是不在意的,见谷雨如此,她将手里的凤钗递过去,说道:“既夸了我,我若不赏你,岂不是是小气?”
俞馥仪不爱金银宝石,手里又散漫,每每得了尚衣局的份例,转头就会赏给下头的宫女,如谷雨这般近身伺候的当然没少得,这会子也没有推辞,麻利的接过来,然后蹲了个身,笑嘻嘻道:“奴婢谢娘娘赏。”
俞馥仪正想再挑两只出来,赏给听风跟小满,突地院子里一阵喧哗声出来。
谷雨将凤钗随手往发髻上一插,快步出了东次间,进了明间,走到明间门口伫立了片刻,然后返回东次间,捂嘴笑道:“这曹美人也忒上不得台面了,皇上派了御辇来接她去乾清宫伴驾,她沐浴更衣,带上几个近身伺候的下人过去也便是了,可她张狂的不行,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威风,竟把绥寿殿的人都带上了,连洒扫的粗使宫女跟太监都没落下一个,真真是笑死个人了。”
虽然曹美人的行为的确有些可笑,不过俞馥仪还是替她说了句话:“她也怪不容易的,先前腿受伤,想每天加碗大骨汤御膳房都不应,只得拿了银钱去买,这会子难得承宠一次,自然是要将架势摆足,旁人见了也能有些忌惮,如此即便后头皇上不再翻她的牌子,她也能过上一两个月好日子。”
谷雨闻言,点了点头,叹气道:“宫里的人,最会捧高踩低了,她一个美人都如此处境,那些个才入宫连寝都不曾侍过一次的采女们就更不必说了,只怕连我们这些个宫女都不如。”
高位妃嫔身边得用的宫女,吃穿用度肯定比低位份的妃嫔要强的多,后宫就是这么个残酷的地方,要想过上好日子,就必须绞尽脑汁的往上爬,不然就只有被人作践的份儿,也是她运气好,穿过来就成了正一品的德妃,不然照她那个不擅争宠的性子,这会子指不定如何艰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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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睿大鱼大肉吃上了瘾,连着七日都派御辇来接曹美人,期间不曾到长春宫来过一次,俞馥仪骤然从一个月侍寝二十次的宠妃变得失宠,众妃嫔幸灾乐祸之余难免对她冷嘲热讽,跑在前头的依然是胸大无脑的张婕妤:“先是德妃娘娘,接着是冯充华,如今又有个曹美人,一个接一个的得宠,这长春宫的风水啊可真不一般,可惜嫔妾没能分到长春宫去,不然也能沾点福气。”
俞馥仪端起茶水来抿了一口,漫不经心的说道:“这有何难,长春宫后殿的东西配殿都空着,你若想迁过来,跟皇后娘娘说一声便是了,皇后娘娘向来宽宏大度,由着姐妹们自己挑合意的住处,想来也不会不允你。”
曹美人也就罢了,根本不足为虑,但俞馥仪跟冯充华都不是省油的灯,有她们在,皇上能注意到自个才怪。再说了,长春宫虽大,但已然住了三个妃嫔,加上自个就是四个,未免也太拥挤了些,哪及得上自个一人独占永和宫逍遥自在?于是张婕妤连忙摆手道:“嫔妾粗鲁愚笨的,就不去长春宫碍娘娘的眼了,待在永和宫正合适。”
安淑妃插嘴道:“说什么碍眼不碍眼的,谁不知道德妃妹妹性子看着清冷,却是个难得的热心人,最是肯提携身边的姐妹,婕妤妹妹若能住到长春宫去,自有你的好处,这会子却打起退堂鼓来,如此岂不辜负了德妃妹妹的一片心?”
把冯充华跟曹美人得宠的缘由安在俞馥仪身上,说俞馥仪提携她们来帮自己固宠,这样的势头,阖宫上下只怕是无人能敌的,岂能不让人忌惮?安淑妃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一鸣惊人,这挑拨离间的本事可比张婕妤强多了。
俞馥仪抿唇一笑,不慌不忙的说道:“真是多谢姐姐夸奖了,只不过这样的夸奖我是当不起的,都是在皇上身边伺候的老人儿了,想必皇上是什么性子姐姐也是知道的,我就算有心想提携身边的姐妹,那也要皇上买账不是?姐姐若不信的话,回头自个在皇上跟前试上一试,便知妹妹所言不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