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金叔翰上到三楼,敲了敲李邺的书房门。
“请进!”李邺的声音很清亮。
金叔翰推开门走进去,李邺忙让座。
金叔翰坐下后,笑嘻嘻地说:“书中自有颜如玉,怪不得李兄整天钻书房,原来是私会佳人。”
李邺用手指点了点金叔翰,笑道:“你这家伙坏透了——最近还住得惯吗?寒舍简陋,比不得殿下的王宫。”
金叔翰摆了摆手,说:“我看这儿最好,清净,王宫里头啊,就是女人多,三个女人一台戏,烦都要烦死了。”
李邺微微笑着听他说。
“男人更烦,不给本王片刻安宁。不过,这些还都是小烦忧。”金叔翰摇了摇头,“日夜操劳,忧国忧民,你以为我在忧什么?国内的问题、矛盾虽然层出不穷,但都是不伤根基的,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自己人什么都好说。”
李邺乌黑的眸子静默着,注视着金叔翰——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李兄,实话说吧,我平生所患,只有一个,就是龙族,不仅我,还有我八百多万族人,对我们来说,龙族是最大的敌人。几千年来,龙族对我族肆意欺凌压迫,我们在龙族的奴役下,从未活得有尊严!我们不是东海的主人,而是寄人篱下,难道我族天生就低龙族一等吗?我们玄火金魇族不管男女都是聪慧俊丽,并不比龙族差,况且,东海不是单属于龙族的,他们没资格统治我们!如果现在不战斗,以后的子子孙孙,仍然和我们一样,让龙族骑在头上作威作福——玄火金魇族生我养我,现在就是最需要我的时候,为了我自己、我族人乃至子孙后代,李公子,我誓杀龙族,万死不辞!”
金叔翰眼神坚定,言辞慷慨激烈。
李邺瞧在眼里,却并未受到一丝感染,他知道那不过是这位年轻王者的表面文章,做一个好领导必须掌握的技能,就是在恰当的时候煽动群众,当然,此番话在玄火金魇族民众耳中听来,就是另一番效果了。
李邺知道金叔翰已经下了决心,便欣喜地说:“你决定了?”
金叔翰郑重地点点头,说:“从现在开始,我要为我族的解放奋斗至最后一刻,突袭龙族,只是一个序幕。”
李邺高兴地说:“好!殿下,从今以后,你我要同仇敌忾,让龙族,在东海成为传说!”
金叔翰最终决定采用李邺的方案,当天,就带着娜娜回到了赤御海沟。
在李邺家住的这一个礼拜,金叔翰已经把战时工作调整部署安排好了,在回去的路上,他依照计划,拟好王令。
一回王宫,他就让心腹将王令秘密送至几位重臣手中,这些重臣,基本都是他的王叔。
金叔翰少年即位,族中几位叔伯动辄或委婉或直接地给他提意见——当然这些意见大部分是正确的,可金叔翰相当不快,现在,正好有了突袭龙族一事,如果成功,便可在族内大增威望,堵住众人之口,而自己,也会成为真正的王。
金叔翰正在灯下研究作战方略,小黄门来报,说濯清王求见。
濯清王爷是金叔翰的三叔,人称三王爷,最有威信,金叔翰从小对他也是又敬又畏,不过这次,金叔翰没有亲自起身迎接,而是坐在书房,等着王叔走进来。
屋外很快响起脚步声,濯清王匆匆走进来,一脸焦急地说:“殿下真决定三天以后带着五十万大军去打龙族?”
金叔翰正襟危坐:“是的,三王叔。”
濯清王爷早皱起了眉毛:“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和臣商量就决定了?”
“孤认为,孤已经可以独自处理这种事了。”
“可是,殿下,此事事关重大,关系到我们玄火金魇族的存亡——”
“孤不懂王叔在说什么,不过,孤知道的是,孤把丢了七百年的族魂拿回来了。”
“殿下把族魂拿回来当然是好事,但是,这恐怕是李邺的一个诱饵,他想放长线钓大鱼。李邺狡诈狠毒,人人皆知,敖淩更是个笑面虎,他俩称兄道弟一千多年,殿下就没想过,这有可能是李邺和敖淩一起设下的局,等着殿下往里跳?殿下爱读《三国》,记得赤壁之战曹操是怎么输的吗?”
金叔翰心中烦躁,面上也冷了,说:“本王不是曹操,龙城也不是赤壁。”
清河王一愣,有些发怔地看着侄子,然后悲怆地说:“臣是为殿下好,更是为我们玄火金魇族好!”
金叔翰冷肃地说:“那可多谢三王叔了。父王曾托孤给您,当时,本王年幼,事事倚赖您定夺,您也没辜负父王,教养本王不亚于亲父,为我族日理万机,不辞劳苦,本王也甚是感激。但是,三王叔未免太忠心了吧?现在本该是您享清福的时候,还这么日日操劳、夜夜悬心,唯恐孤辜负了王国,费心劳力安排人在孤身边,孤做了您认为不妥的事,您即刻便可知道。三王叔如此劳苦功高,孤何其感动!孤听说三王叔的长子是天纵之才,您视为玉树芝兰,教以帝王之术——王弟长大了肯定又是我族一栋梁,继承三王叔的赤胆和鸿志,孤深感欣慰!”
这番话看似客气亲近,其实含沙射影,甚至表明濯清王有不臣的嫌疑。
“你——”濯清王气得脸色发白,“殿下是王上,可以独断一切,但是殿下毕竟年少气盛,有的想法难免不够周全,臣事事过心,也是为了殿下,为了我们族啊!至于犬子,臣只是教养他,希望成为将相之才,将来辅佐殿下,何来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