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东主请起。”
卜石兔倒真有点儿贵族的样子,头上一顶饰着东珠的大帽,亮绸的长袍,饰着几颗宝石的金带缠在腰间,盘腿坐在上首,身下是华贵的白色狐皮和熊皮堆积而成的坐垫,这个土默特部的大汗还不到三十岁,看向张瀚的眼神也是和善中带着一丝好奇,他自己已经足够年轻,统驭着十几万丁口的大部落时常感觉力不从心,土默特部太大,已经分成若干块的中小部落,各台吉平时各行其是,比如青海的火落赤台吉就是自成格局,说是土默特一脉,也都是达延汗的子孙,但平时都是自行其事,哪怕是各自的部落受到攻击也不要想这些同部落的台吉们不拿好处的来援,如果敌人够强,就算是给了好处也不一定能请到外援。其实各处的蒙古部落都是一样,大大小小如同珍珠般落在草原这个硕大的玉盘之上,彼此离心,互相攻伐,卜石兔自己感觉已经没有了做事情的热情,凡事得过且过,他很喜欢张瀚这种眼中野心勃勃,锐意进取的明国少年。
“张东主请起……”卜石兔一脸温和的笑容,一边示意张瀚坐下,一边道:“很少有明国的大东主到我们这里来,今天真是难得,在我这里请不要拘束,不管怎样,我们会保证张东主和你的从人们的安全。”
卜石兔的话当然是有感而发,想来今天发生的事他已经知道了。
张瀚先致谢,接着叫人搬运进礼物来。
若是汉官恐怕不大好意思当众受礼,不过蒙古人的作派明显不同,张瀚随行带着好几辆大车的礼物,都是最贵重的物品,花费银子在五千两以上,其中三成是直接给卜石兔这个大汗,然后是两边对坐的诸多台吉,人人均是有份。
礼物都是各种毛料,精致的茶叶,金银饰物和一些器玩珍藏,还有蒙古人喜欢的倭刀,折扇等高丽或倭国的器物,每人面前都摆了不少。
“你们汉人说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卜石兔道:“今日我们受了你的重礼,请张东主把你的请求说出来。”
张瀚十分郑重的道:“大汗知道,我们想与辽东那边不停的贸易,自张家口和新平堡等地不停的运出粮食和杂货,包括棉花布匹和药材,还有铁器,数额很大,商道遥远,此番我们到大汗的地界,就是想获得蒙古右翼的支持,我们和裕升将在板升地和青城设分号,然后是往哈喇慎部,喀喇沁部,内喀尔喀五倍,最终抵达科尔沁部和辽东,我们要沿途建立分行和补给点,将货物一直往返运送,沿途的台吉和大汗们都会得到我们的贽敬,沿大明大同镇到宣府镇和蓟镇,我们会设立若干个出关的地点,在辽东,我们将与后金汗接洽,设收货和送货点,这一条商道如果建立起来,一年的贸易额将在百万两白银以上,尊贵的大汗,如果我们能建立起友谊和商道,今天的礼物只不过是日后收益的九牛一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