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皱着眉头:“他们本来,不就是要抓我的吗?”
刘轻寒摇了摇头:“现在再抓你,跟之前抓你可就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
“之前抓你,是裴元修的私事;现在抓你,为的是攻打西川的大事。你可是西川颜家的大小姐,抓住了你,对颜轻尘,还有对西川大部分势力多少是个掣肘,裴元修跟你回过西川的,他肯定很清楚这一层关系。”
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当然很清楚,虽然那个时候我做的很多事情都很隐蔽,但在颜家大堂上闹的那一场,以他的敏锐肯定再清楚不过,母亲在西川的影响力很大,她的人留到现在我仍然能用。
抓我,的确已经不是私人恩怨那么简单了。
我有些焦虑的看着他:“那我们该怎么办?赶紧赶回西川?”
“这是当然的。”
他回头看着我,看到我一脸忧心忡忡的神情,便走过来扶着我的肩膀把我按回到椅子里,然后说道:“我有件事,想要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
“明天——哦不,是天一亮,让玉声他们继续护送你上路,我想去办一件事。”
“你要做什么?”
“这里再往西走,就是井陉关,我想去找那里的守将,聊一聊。”
“什么?”我一听,立刻眼睛都瞪圆了,也不顾他的双手还按在我的肩膀上,忽的一下站起身来:“你难道想要——”
“你先别紧张。”
“我能不紧张吗?这一片已经是他的势力范围,这里的守将也都是他的人,更何况是那么重要的关隘守将,你去找那些人‘聊一聊’,那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他捏着我紧绷的肩膀,还揉了揉,像是想要缓和我骤然变得紧张的情绪,柔声说道:“你先坐下,坐下我慢慢跟你说。”
我看了他一眼,将信将疑的又坐回到椅子里。
他这才说道:“我当然知道那很危险,但说实话,你应该知道,现在的情势很复杂,如果裴元修要对西川用兵,这里就是他的兵道。井陉关是天下九塞之一,乃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这里对于将来的战局会有很大的影响。”
我急道:“可是——轻寒,一来你手里无兵,二来,你不是一个武将,你要怎么去拿下井陉关?万一,不是万一,你的脑袋在他们的眼里就是万两黄金,你不出现他们都要找你,你出现在他们面前,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所以我说,我要去找他们聊一聊。”
他抬眼看着我,目光中映着两盏烛火,格外的亮。
我被那样清明的目光看着,突然心里一动,回想起了当初他拿下扬州的往事来。
我说道:“你,你想要像当初拿下扬州那样,对付那里的守将吗?”
他想了一会儿才抬头,刚要跟我说什么,我看着他的眼睛里精光闪烁,说道:“轻寒,先说好,你不会骗我!”
“……”
他怔了一下,我又说道:“也不要瞒我。”
“……”
这一回,他又想了想才慢慢的说道:“恐怕不会像在扬州那次那么简单的事了。我能拿下扬州,一来是因为有凤析在城外接应,而且我是朝廷命官,他们本身对我就有戒惧;这些守将,的确如你所说,他们对我没有戒惧之心,所以上次的办法,是行不通的。”
“那你还去?”
“因为我听说,井陉关的守将是郭应。”
“郭应?”
我微微蹙了一下眉头,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才勉强回忆起这个人,是云中林氏的门人,似乎也是个在朝廷里起起落落多次的武将,但到底是个什么人,我就不太清楚了。
我问道:“郭应怎么了?”
刘轻寒说道:“他是林胜的门人,这个人带兵据说也是一把手,当初皇上新登基之后,就曾经想要重用他,要把他派往西北,不过我跟着老师进京之后没多久,听说他就被贬了。”
“为什么?”
“因为这个人,贪财,而且是个巨贪。”
“哦?”
一听到这个,我的眼睛也亮了一点,他看了我一眼,眼中透出了会意的笑意来,然后自己拉过另一边的椅子靠着我坐下,慢慢的说道:“那一次不知道他为什么犯了事,失去了被调去西北的机会;后来我去了户部,又听说他吃空饷、谎报战功的事,接连被贬,后来被贬出京,现在,才到了这个地方做一个守将。”
我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这样的人,也有人敢用?”
“人有才,就有用,我也说了,他带兵还是不错的。只是,这人啊,往往好什么,就栽在什么上。”
我听他这话说得跟老学究一样,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正色问道:“所以,你这一次去见他,就打算用钱财打开道路?”
他笑着看着我:“你也这么想,看来,这个法子肯定会管用。”
“但是,见到他可不代表一切,你确信自己能说服他吗?万一他要杀你怎么办?”
“我想,我能用钱见到他,应该也能用钱买回我这条命。至于如何说服他——”他想了想,说道:“现在我还没有想过,其实想了也没用,万事,都只能等到见到他之后才可分晓。”
我忧心的说道:“我可没你那么乐观,你毕竟是裴元修非杀不可的人,他现在已经登基了,令行天下,郭应可以为了一点钱见你,这也是你自己送上门去,但他怎么可能轻易的放了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