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我上前一步,看了看下面那些面孔,轻咳了一声,说道:“皇后娘娘说的,是假的。”
下面的人满以为我会上来附和刚刚常晴说的话,却听我突然说出这两个字来,全都惊呆了,连常晴也愣了一下,转头来看着我。
我冷笑了一声:“我说假的,你们就会相信吗?”
“……”
“还是,你们愿意相信那些都是假的?你们希望叛军攻进城内,秋毫无犯,见人不杀,还对你们礼敬有加,是吗?”
我话语中的讽刺十足,那些老百姓的眉头皱得更甚了,大家面面相觑,一时间似乎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而我趁着他们都低头思索,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的时候,立刻摇头冷笑道:“皇后娘娘乃是千金之躯,她不辞劳苦到这里来劝说你们,难道是要让你们留下来送死?那对她有什么好处?她母仪天下,正是视天下万民都是她的子民,才会关心你们的生死,更关心你们的祖业宗祠。可你们,却怀疑她的话,怀疑她的用心。”
“……”
“而你们相信什么?你们居然宁肯相信前来攻打临汾的叛军?”
“……”
听见我这些话,下面的百姓更加不安了起来。
我叹了口气,然后说道:“你们刚刚问我,皇后娘娘的话是不是真的。我只问你们,如果叛军攻进城内,不抢劫那些摆在眼前的财富,难道还要帮你们看屋子吗?”
“……”
“这些道理,难道各位自己想一想,会想不通吗?!”
我一声声的质问,越问越沉重,下面的那些人刚刚还吵吵嚷嚷的,这个时候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有一些人甚至面带懊恼的低下头去。
我知道,一味的劝说有的时候不管用,毕竟人性是有弱点的,被安抚难,被煽动却很容易,这种时候,需要让他们自己说服自己。
毕竟,道理是摆在眼前的。
眼看着下面的人都没有再说话,气氛显得有些沉闷,常晴明白,我的话多少已经起了一点左右了,她轻轻的缓了口气,转头过来看着我,眼中还闪烁着一些不安和责备——刚刚我那句话,的确是吓了她一跳。
我轻轻的笑了笑。
不过,还不等我们两松一口气,就听见人群当中又有人说道:“颜大小姐这么说,是不是临汾城一定会被攻破啊?”
我们两立刻转过头去看向下面。
可惜,人实在太多了,根本看不清到底是谁在说话。
而这句话就像是一点火星,又将一堆原本已经被扑灭的火焰重新点燃,一说起临汾城会被攻破,下面的那些老百姓立刻又紧张起来,纷纷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虽然没再有人敢来质问常晴,但大家都在开口说话,我们就更分辨不清到底谁在说什么了。
人群里一个一个的声音都冒了出来——
“朝廷的兵马不就是应该保护我们的吗?”
“难道还保护不了临汾城?”
“对啊,难道就真的让叛军闯进来肆无忌惮的劫掠?”
不过这些话倒有些激怒了我和常晴,眼看着常晴的眉头都皱了起来,正要说什么,我垂在下面的手轻轻的拉了她一下,示意她千万不要发火,这个时候皇后应该稳住。
我上前一步,瞪着下面的人冷冷说道:“朝廷的兵马当然应该保护临汾,他们的职责就是捍卫他们驻守的土地。”
“……”
“可是,土地是死的,人是活的!”
“……”
“他们真正要保护的难道是冷冰冰的,烧焦了也不会叫一声痛的这些土地吗?你们,才是他们要保护的人,你们也是他们的信念!”
“……”
“若你们都走了,他们保护谁去?”
“……”
“难道你们没有想过,他们要保护的到底是一个个空荡荡的屋子,一座空城,还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
我的话语一句比一句更沉重,声音回荡在城墙间,就像是这座古老的城池在一声声的叩问他们。
那些士兵大概也没想到我会在话语中说起他们来,有些人都带着诧异的抬头看着我,而我便伸手指着那些刚刚固守在城门口的士兵,指着他们脸上,身上鲜明的伤,沉声道:“可叹的是,敌人还没来,他们反而先受到了伤害!”
“……”
大家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随着我的手指方向看向了那些仍旧站在城门口的士兵,他们脸上的抓痕,身上被撕破的衣衫,这个时候显得更加刺眼了,不少人只看了一眼,就纷纷低下头去,脸上透出了懊悔的神情来。
趁着大家的情绪都有些低落,我更加大声的说道:“皇帝陛下这些年来一直在致力于推行新政,减免税赋,予民生息,为的是让你们可以安居乐业,不至于灾荒年间颠沛流离。可你们,你们又是如何对待自己的?”
“……”
“如果你们真的要走的话,那走便是了,不过各位要记得,你们锁上房门逃走之后,将来再回来,一切可就跟之前不一样了!”
这一回,他们似乎是真的被我的话给震住了,成百上千的人,竟然也没有一个人再开口。
一时间,整个城门口安静得好像连风声都能听得到。
虽然我清楚的看到站在最前面的一些老百姓脸上已经露出了犹豫的神情,也踌躇着往周围看去,但因为没有人离开,所有他们也无法动弹,大家都木讷的拥挤在那里,好像都有些不知所措似得。
不过,正因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