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感觉到我的指尖阵阵发凉,常晴抬起头来看着我:“你怎么了?”
我微微蹙着眉头,没说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她怀孕以来,我就一直很不安。
今天这样的事,也并不是第一次发生,所幸每次都是被我识破,有惊无险的度过,可我却总觉得,那好像并不是我们度过的。
马缨丹,并不算是什么稀罕物,哪怕是异种,碰上识货的也能认出来。
这样的掩饰技法,真的太拙劣了。
可是,拙劣的,到底是掩饰的方法,还是别的什么?
常晴见我一直只是出神,却不说话,便又问道:“你刚刚去哪儿了?找你也不见人。”
我笑了笑:“出去走了走。”
她看了我一眼,没多说什么。
刚刚那些嫔妃和夫人们来之前,是裴元灏陪着她的,而这些日子她也早就明白,只要裴元灏来景仁宫,我都会找借口避出去,具体避去哪里,她倒也没有心思来多问。
其实,我避去的地方,只有一个。
也就是每一次裴元灏累景仁宫陪她,南宫离珠都会去的地方。
想着那个还不怎么会哭闹,被人抱在怀里只会傻乎乎的看着人发愣的孩子身上,旧伤刚愈,新伤又添,可不管怎么摆弄他,他都不会诉苦,也许是因为知道,无处诉苦——想到这里,我咬了咬牙。
“皇后娘娘。”
“什么事?”
“微臣正要请娘娘示下。”
“你说。”
我轻声道:“自从之前玉雯的事之后,现在御药房那边的药物也不好拿了。不过最近御药房那边都供娘娘调用,所以微臣想问他们要几味药。”
“什么药?”
我俯下身,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她听完了转过头来看着我:“你拿这些来做什么?”
我只笑了一下:“反正这些药,娘娘也是可用的。”
她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沉默了一下,只淡淡的点了一下头:“你去吧。”
。
又过了几天,天气越发的冷了,乌黑厚重的云层积压在皇城上空,好像给人的心头都压上了一块重石,让人有一种喘不过气的窒息的错觉。
处理完了一些事,我自己也累得够呛,慢吞吞的走回自己的房间,吴嬷嬷急忙迎上来扶着我坐下,一捏我的手指,透着凉意,便说道:“我下去让他们做一碗热汤来。”
我点点头。
她看着我苍白的脸色,还有些不放心,想叫人来守着我,可水秀这丫头又不知道疯哪儿去了,嬷嬷一行骂,一行走了出去,刚到门口,迎头撞上小福子走了过来,便揪住他道:“你来得正好,那个疯丫头呢?”
小福子一听,脸色僵了一下,勉强赔笑道:“嬷嬷,看您说的,她又不在我的口袋里。”
“你们成天混一堆的,不在你口袋里,那就在你靴筒里了。”
“哎哟嬷嬷,您可别开这个玩笑。”
眼看着他被吴嬷嬷揪着直打,我也笑了,道:“嬷嬷你就别怪他啦,水秀那丫头疯起来,小福子哪看得住。”
嬷嬷也笑了笑,便道:“不打也行。你在这儿守着大人,端茶倒水的别偷懒。”
小福子啪的一站:“得令。”
她这才放心离开。
我微笑着坐在桌边,小福子已经小心的走了进来:“大人。”
我指了指桌子对面:“你坐。”
“小的不敢。”
他还是规规矩矩的站在旁边,门是打开的,但也因为这样,外面的一切都尽收眼底,任何人靠近,都会被我们一眼察觉。
“那你说吧。”
他压低声音道:“昨天,皇上的确是下了旨,恩准南宫大人进宫和丽妃娘娘一聚。”
“何时进宫的?”
“申时。”
“何时离宫?”
“刚交酉,就走了。”
“哦……”我点了点头。
时间不算太长,但对于这后宫的嫔妃来说,能和家人在宫中相聚,已经是皇上恩赐的,天大的恩典了。
这些日子裴元灏时常过来景仁宫,也经常留宿在这里,宫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过他倒也并没有冷落玉华殿那边,也许是因为常晴的怀孕会刺激到一些人,所以让南宫锦宏进宫,也不失为安慰佳人的好办法。
“南宫大人出宫的时候,神情如何?”
小福子道:“不怎么好看。”
“哦?”
看见我微微有些愕然的脸,小福子这一回谨慎的走到门口,往外面望了望,确定没有了人,这才回到屋里,却是走到了我的身边,低声道:“大人,南宫大人和丽妃说话,他们是不好听得到的,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听他们说,南宫大人刚进玉华殿的时候,还没什么动静,父女俩都说说笑笑的,好像也聊了些事儿,可后来,他们好像吵起来了。”
“什么?”
我心里咯噔了一声——吵起来了?
小福子急忙道:“说吵,也不算吵,只是言语间有些急,而且——”
“而且怎么样?”
“而且,他们好像提到了,大人你的名讳。”
我听得大吃一惊,半晌说不出话来。
南宫离珠和南宫锦宏这对父女,昨天明明是恩赐的团聚,却似乎相谈不甚欢,这样看来,应该是产生了什么分歧,而不欢和分歧中,还提到了我?
他们不应该是一门心思的对付我?为什么会产生分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