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烟抽完之后,沙老海接着又抽了一根,我们一直静静的等,我相信哪怕是他要将一整包烟抽完,我们也会等,等他记起回忆的每一个细节。
第二根烟快要抽完,燃烧的香烟就要烫到他的手指时,沙老海吸进最后一口烟雾,然后将烟头扔掉,吐出长长的烟柱。
“你们一定非常想知道这个故事吧。”
仍然没有人说话,但是从他们的眼神里,沙老海能看出他们的渴望。
“我所说的这个女人是我的爱人,最起码曾经是。她叫潘柏順,说起来,也算是潘家的人。”
我的脑子里嗡的一下,没错,就是她,从我第一次闻到洪九身上的香味时,我就觉得很熟悉,却一直想不起来。当听到沙老海讲出这个名字时,我才突然想起。我见过她,也闻过那种香味。但是我很奇怪,听老吕的话音,他分明知道这个潘柏順,而且父亲的日记他也见过,可为什么一直没有说出来。
沙老海就坐在我对面,我的异状立刻引起他的注意。沙老海停止讲述他的故事,问我:“怎么?你听说过这个人?”
我点点头,却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实情。不过想想,事到如今就算有再大的打击,他也一定能够承受。
“我不但听说过,而且见过。但是我见到的却是她的尸骨,还有装有沁血胭脂的香囊。”
“快告诉我在哪儿?”沙老海语气平稳,但明显能看出他在竭尽全力克制自己激动的心情。
“在曹王疑冢的十字坟里。”
老吕猛的站起来,比沙老海更激动,他的举动吓了我一跳。
“你,你是说你父亲日记里提到的潘柏順和沙老大所说的是同一个人?”
“是的,怎么?有什么问题?”
老吕慢慢的坐下来:“尸骨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时间不对。”
然后转头看向沙老海:“你最后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有三年了吧。”沙老海疑惑的说道。
“不对,我父亲的日记是五年前写的。”
沙老海瞪圆了双眼:“你是说她五年前就已经死了?而我在她死后的第二年再次见到了她?”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不过事实貌似确实如此。老吕正想说些什么,沙老海抢先说道:“这件事等出去再说,现在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古墓上。”
我很赞同沙老海的观点,毕竟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我们都需要时间来消化。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世界里收拾心情,特别是王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抽涕着,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耍泼的孩子躺在地上尽情的宣泄着自己的委屈,看起来相当滑稽,但是此时此刻又有谁能笑得出来呢。
沙老海站起来走到王胖子面前,弯下腰伸手将王胖子轻轻的扶起来。王胖子心疼地看着沙老海的脸,时不时的抽梯两声。我相信,眼前的这一幕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沙老海轻轻地拍着王胖子的肩膀:“孩子,这是我给你上的人生第一课,好好记住,以后凡事要三思而后行,人一旦犯了错,可能要用整个后半生来弥补。”
说完之后径直往走向墓室对面,这时我才发现室内比较空旷,周围只有一些瓶瓶罐罐的零碎。我没有心情去查看,只是看着沙老海佝偻的背影,他走到墓室的门口停住脚步。
“走吧,其他人就在里面。”
“你是说九爷他们就在里面?”吴六命紧张地说道。
“在帽儿棺的时候,我看到这边有手电光,想必就是他们。”
这个消息总算是让我们心里的疙瘩稍微解开了那么一点,我觉得这应该是沙老海故意安排好的。他在冲过来之前不告诉我们,是因为他知道冲过来之后会出现这种情况,等这一切都发生了,然后再告诉我们这个好消息来缓解心情,我想一定是这样的。
沙老海的用心良苦,应该不止我一个人能看得出来。所以我们应该尽快的打起精神,这样才能不辜负他的一片苦心。
这时我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向这边走来,我们立马打起精神聚拢在门口。狭长的甬到尽头,几把手电正慢慢靠近,同时我们边走边与他们会灯。对面加快了脚步,同样迫不及待地向我们这边过来。
吴六命走在最前面,而一向喜欢冲锋陷阵的胖子却没精打采的跟在后面,沙老海也在比较靠后的位置。我回头看他,不知他从什么地方找来一块布顶在头上,将头和大部分的脸包裹起来,看起来有些像个村姑,不伦不类。
他的样子越是滑稽,我的心里就越难受。一向心胸宽广不拘小节的沙老海,竟然作出如此荒唐的事情,说明他的突变给他带来的太大的打击。他不希望别人看到他此时的模样,他在拼命维护他的尊严。虽然难过,我很庆幸他在我的面前没有遮掩,说明在他的眼里,我不是外人。
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对面的灯光已经走得很近了,可以看出有四个人影。这样我也就放心了,大家都相安无事,如果沙老海也算的话。
洪九询问吴六命有没有受伤,吴六命说一切都还安好。潘大花与老吕互相讲述了彼此的经过。三尸虫那一段由常书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惊得他们四个目瞪口呆。沙老海一直躲在人后,细心的潘大花应该早就看到了,等到常书说完之后,她才轻声的说道:“沙老大,你没事吧?”
沙老海出来,犹豫了一下之后,最终还是把头上的那块布摘了下来。看到他们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