揪……
疼。
从头顶上传来的阵痛让雪妮明白,那比自己原有的发色还有深邃一些的深蓝,正是自己现在的发丝的颜色。
单根看起来倒不觉得怎样,在烛光下泛着透明的发丝只带着一抹微蓝,可纠成一团的时候却成了亮眼的深蓝,长发一缕一缕的贴在鬓角,落在肩头,还有几许细碎的长发钻进身上的纱布,与纱布下的肌肤亲密的接触着。
哦,原来身上那些一小片一小片的瘙痒是这么来的啊。
真是好看的发色,雪妮很想这么说一句,因为她真是太久没有见过这种漂亮的蓝色长发了。发色为蓝色的人群在这个世界上很少见,大多数都是几百年前某几个贵族的后裔,经过几百年的兴衰变更,多少被其他外来基因同化了,除了自己的妈妈,还有一些隔了两三代亲缘关系、据说生活在西方沿海的远房亲戚外,雪妮这辈子外加上辈子都没听说过世界上还有这么纯净、这么深邃的蓝发,漂亮极了。
哪怕是她和芙罗拉在小时候都没有这么剔透的晶莹蓝发,只能算是浅蓝或是天蓝这种程度的发色,也不知道是被父亲这边的血脉冲淡了基因还是因为没到年龄所以才显得颜色稍浅。
在雪妮的记忆里,只有妈妈才有这么漂亮的发色,小时候的她也经常不经意的抓起垂在床边的长发攥在手中搓弄,玩的不亦乐乎,想想还是有些怀念呢。
再楸了几撮头发,感受着那熟悉的痛感,雪妮才终于放手。
“真的觉醒了啊?”
雪妮用几乎连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呢喃了一句。
心里不免有些慌张。
发愣久了,就难免老是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话题。
对于觉醒这件事,她还惧怕什么呢?
反正血肉里没有妖魔的意识,那个稀奇古怪的心脏貌似没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虽说暂时妖气提不上来没法仔细查看,但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她对其十分放心——所以压根不用怕觉醒以后对自己意识有什么影响。
怕别人怎么看自己?
笑话,从踏进组织的那天起她就没再在乎过世人对她的看法了,反正早就不是人类了,大不了再升一级,跟半妖也反目算了,怂什么。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么突兀的搞出这种事情,自己妹妹那娇嫩的心脏受不受得了?
估计她已经听闻了姐姐的死讯,正伤心着呢,或者已经伤心完调整了情绪,把恨意发泄在‘杀死’姐姐的凶手的同类身上。这个时候,要是突然自己跳了出来,告诉她自己没死,只不过变成了加害者的同类……
好吧,虽然自家妹妹乖乖的,十有**不会生气到揍姐姐一顿,顶多就是哭着嚷着追打一下,抱怨“怎么不早点回来。”之类的话,但也难保人家不会死脑筋转不过来黑化后几剑把自己劈了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组织的洗脑言论早就被雪妮用各种说法给反证了回去,芙罗拉都不怎么去理会,但芙罗拉毕竟已经授印这么久了,听闻的觉醒者也绝对不少,保不准心里有了自己的想法,万一对觉醒者还是抱有巨大的恶意该怎么办?要知道世界上能摆脱兽性本能的觉醒者本来就少,能控制自己**的觉醒者更少,大部分觉醒者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甚至一时不爽就来一出恶意屠杀的败类,无论走到哪里,那些残暴的觉醒者的恶名总是会传的更凶,也更让人厌恶。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关系过妹妹的心里状态了,万一她真的讨厌觉醒者到了某种程度,跟现在的自己反目成仇了该如何是好?
要知道,跟某只已故觉醒者的血海深仇可不是只有雪妮一个人在默默背负啊。
想到这儿,雪妮难免抖了一下。
这一下细微的抖动很轻易的就被抱着她的安杰娜给发现了。
她一低头就看见了雪妮那张微微抽搐,又做不出什么表情的脸,雪妮眼里那浓郁的惊慌根本瞒不住她。
她一瞬间就明白了。
原本受众人敬仰,荣耀无比的no1,因为一场光荣的战斗而拼尽全力,在击败对手后,遇到了更强的敌人,并惨遭毒手,一世英名尽毁于一旦。
而如今,她虽然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却意识到自己已经从被害人的身份变成了加害人,不仅失去了重拾往日荣耀的机会,更是从受人景仰的强者变成人人唾弃的怪物,这巨大的反差,几乎可以让任何一个战士崩溃。
更何况她还很年轻啊,她的年龄哪怕放在这个世界也还没有达到成年的标准,她还有无限的潜力,本该可以去冲击那史上最强的称号,甚至创造一个辉煌的时代……
而转眼间,一切尽皆成空,那本不该由现在的她去面对的困境席卷了她,并将这支美丽的花朵折断,甚至险些碾成碎屑。那万般失落齐至的感觉,哪怕自己受过再多的苦难,也无法体会那种感受吧?
她看过雪妮无助的揪着深蓝色的发丝(其实不过是揪着毛玩h了),也看过雪妮目光发直露出不愿相信的神情(这是在思考中),还看过雪妮因为难以接受这件事实而呆滞的表情(依旧思考中)。雪妮的每一个动作,都仿佛揪着安杰娜的心,她很心疼,心疼这个坚强得过分的孩子,心疼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也心疼这个从荣耀的最高点跌入谷底的孩子。
最终这些情绪都在这一颤之后完全喷发了。
安杰娜没有再说一句话,低下头,额头顶额头的抱着雪妮。
又过了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