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欢颜早已经将耍赖这一技能练就得炉火纯青,不管被人怎么说,都能脸不红心不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以至于半夏对她这摔不坏嚼不烂的自信生出莫大的无力感。
半夏带着许欢颜这个路痴走出了偌大的府邸,然后就乖乖回去了,他知道她要去地下斗武场了,也知道自己的实力还远远不够能在任意情况下全身而退,所以也就不去凑热闹,反而更加潜心修炼。
地下斗武场。
许欢颜轻车熟路地走近看台,眸光扫向二楼那个黑魆魆的房间,心情有点复杂。
她知道那个深不可测的男人一定坐在那片黑暗中,至今为止都没见过真容,甚至连声音都可能经过了伪装,所以可以的话,真的不想和他打交道,但是,反正都在地下斗武场打擂台,偶尔提点要求也没事吧?
许欢颜摸了摸下巴,眼里渐渐亮起了狡黠的光。
黑暗中的男人唇角微微勾起,显然早就看到了许欢颜,也看到了她狐狸一般的眼神,心情竟也愉悦起来。
“小狐狸,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浅碧色的酒水摇摇欲坠,房间里萦绕着一丝淡淡的酒香。
他慵懒地靠着软椅,手指在扶手上敲了敲,一个人推开门走了进来,他低沉的声音如风一样飘散在房间里,“去把她带过来!”
隔着帷幔,虽然看不清他的容貌,却还是会被这种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优雅气质折服。
许欢颜虽然没见过房间里的那个男人,他的手下倒是见过好几次了,只是他长得实在是太过普通,普通得只要扔在人群中就毫无辨识度。
常年不变的浅灰色长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用黑色丝线绑着搭在肩头,细长的眼睛闪烁着平静的光芒,直视双眼时也不会让人感觉不舒服,但他并不会与人对视,而是会将视线停留在对方的鼻梁上,谦逊却不卑微,这大概是常年服侍那个男人的养成的习惯吧?
许欢颜不太记得他的长相,所以有些迟疑,但他并不在意,姿态未变,语气淡然平和,“颜公子,主人有请!”
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称谓,许欢颜倒是随意,反而饶有兴致地和他攀谈起来,“无痕,他今天心情怎样?”
竟然记得名字?
无痕平静的眸光第一次出现了裂痕,相交过的人,除了那个男人,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记住他这个存在感极其微弱的人,他就像他的名字,风过无痕,不给人留下深刻的记忆,无痕迟疑不过一瞬,迅速敛下眸子,语声平静依旧,“属下不知!”
“无痕你太没意思了啦,和我多说两个字会怎样?”许欢颜撅着嘴,却没有生气的意思,无痕也就不搭话了,只是心里难免有些异样,也许正是她身上这种特质才会让里面那个人另眼相看吧?
无痕嘴角攒着一个很浅的笑,有些期待他们又会撞出怎样的火花!
许欢颜大大咧咧地走了进去,在无痕准备的椅子上坐下了,隔着薄薄的一层纱,她一动不动地盯着半躺着的那个男人,心里的好奇越发浓烈了。
房间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许欢颜奇迹般地冒汗了,衣服越来越粘,紧紧贴在背上很不舒服,似乎房间里的空气也凝滞了,许欢颜换了个姿势,仿佛看到了那个男人露出了狡猾的笑容。
终究还是她受不了这种越来越艰难的气氛,“呐,我需要筑基丹!”
“你倒是直接,我还以为你会等着我开口呢?”他挑眉轻笑,却并不意外。
“你这人性格真是恶劣,明明就等着我先熬不住开口,现在又来嘲讽我,还装什么?”许欢颜恶狠狠地瞪着他,虽然明明知道没有用,还是忍不住,这种窝火的感觉很熟悉,好像在谁面前也吃过憋,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嗯,你倒是敢说?”明明看不见,许欢颜却仿佛看到他肆意飞扬的眉眼,邪魅狂狷,“说吧,要筑基丹干什么?我对你的实力还是了解的,怕是压根就不需要这种东西吧?”
一句话戳中了许欢颜的隐秘,她心下一阵猛颤,却未表现出来,其实也很容易知道的,许欢颜身上没有玄气波动,只要是个修真者就能看出来,即便她用的古剑能外放玄气,但感知敏锐的人还是能感觉到。
“能不说么?”即便被看破了,她还是不想让这个男人得瑟。
“你可真是倔啊,可我已经知道了怎么办?”他已经猜到了许欢颜在想什么,不由得失笑,“让我来猜猜是哪个孩子身体出了问题?”
“你派人盯着我?”许欢颜腾地站起来,双手攥得紧紧的,怒视着那个人,忽然又叹了一口气,坐了下去,双手环胸,意态闲散,“不对,我没有察觉到有人跟踪我,那也就是说你早就知道了,等着我来找你,是有什么企图么?”
里面的人沉默了很久,忽然爆发出一阵狂笑,“许欢颜,你这个人真是逗,你觉得你能给我什么?”
他坐直了身体,一本正经地说着:“身手还不错,能造成很大的噱头,但我这里也不缺能打擂台的人,至于身材嘛..”他突然顿住,坏笑道:“还是你的脸比较有看头!”
“下流!”许欢颜语声气急败坏,恼羞成怒地站起来,忽然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掀开帷幔冲了进去,“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长相也这么下流!”
然而,帷幔后面已是空荡荡的,那个男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你这个小狐狸,还好我早有准备!”他坐在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