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云来时,就看到许欢颜躺在桃花树下睡着了,手边还倒着两个酒坛子,酒水已经空了,残阳余晖洒在她微醺的脸上,竟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他弯唇笑了,想起她说的他们男未婚女未嫁,若是真的找不到就凑一对,忍不住又笑开了,可真想想,就浑身一哆嗦,对这个提议敬谢不敏。
他走近两步,许欢颜就突然睁开了眼睛,没有刚醒时的朦胧,反而锐利如刀,像裹着一层薄冰,冷冽慑人。
这种堪能杀人的目光不过一瞬,她又恢复了常态,玩世不恭。
“是你啊?”许欢颜坐了起来,揉着额心,酒虽然是自己酿的,可酒劲也不小,
“不然呢?你还以为会是谁?”陆九云挨着她坐了下来,“还有酒么?”
“没了,桃花酿是我专门为玉竹所酿,你来得迟了。”许欢颜看了眼天色,日头已经很暗了,她伸了个懒腰,低声道:“谢谢你,下次我来给你一坛。”
陆九云微怔,旋即明白她的这一声谢谢是为了什么,不觉眸光深了深,弯唇,笑了。
“你下次什么时候来?”
“不知道。”
许欢颜摇了摇头,“我要回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过来,尽量每年都来。”
“说得这么凄惨,你是回去,又不是挂了,至于这么沉重么?”陆九云嘴角一挑,颇为不满。
“也许吧。”许欢颜笑了笑,起身准备走了,“玉竹最喜欢你,你能记得她也是好的,不过也别太伤心,有喜欢的就去追吧,总不能孤独终老,她们都不想的。”
“啧啧,说得好像你很有经验似的。”陆九云不以为意,却见许欢颜横他,“比你还是要拎得清。”
她拍拍衣服上的杂草,将坟头上的杂草拔掉,会心一笑,“陆九云,玉竹我就交给你了,每年的今天你就来拜一拜。”
“嗯。”他应下。
两人走了一会,许欢颜忽然想起个人来,“张姐现在怎样了?”
她从浣花宫出来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张姐,想想自己竟然差点死于想要拼命护着的人手上就觉着浑身发冷,可她是玉竹的娘,是被凌垣利用欺骗的可两人,那一丝愤懑又散了。
“现在状况不太好。”
陆九云微怔,眸间滑过一丝惋惜,凌垣死后,他们才发现张姐被囚禁于地下室,已经被折磨得看不出人形,神志不清,谁都不认识,一直缩在角落里叫玉竹的名字,谁要是想靠近一定会被打开,而在地下室里,他们还看到了不少尸骨,都是为凌垣所害,那个时候,他们才知道,这个俊美无匹的宫主暗地里究竟犯下多少罪恶。
许欢颜执意要去看,哪怕只有一眼也能安心些。
张姐住在原来玉竹住的房间,屋子里的摆设几乎没怎么动过,全是她生前的模样,满满都是关于玉竹的回忆和气息,许欢颜觉得很窝心。
她就坐在窗前,望着天空,眼神呆滞无神,看得人心酸。
许欢颜将买来的礼物放在桌子上,全是玉竹喜欢的小玩意,还有一些补品,却没有打扰张姐就悄悄离开了。
陆九云疑惑,“你大老远跑来不就是想看看她么?怎么又不去和她说话?”
许欢颜苦笑,低声道:“张姐心里一直嫉恨着我,认为我是伤害玉竹的罪魁祸首,定然不乐意见到我,又何必再去刺激她?”
陆九云了然,又听她道:“给她一个安享晚年的机会吧,浣花宫这么大,总不缺一顿饭的钱,你就多帮衬些,若是我心血来潮回来,看到她受了什么委屈,又会有不少人要吃苦头,你也不想我闹吧?”
她神色淡淡,语气却噙着些不容置喙。
“这种话不应该和师兄说么?”陆九云挑眉,不甚在意。
“你比他闲。”许欢颜微笑,她才不会告诉陆九云,她其实挺怕君陌的,这个人就是个变态,脑子思维都不正常。
“..”真是个强大的理由,陆九云无言以对,笑了笑,算是答应了,本想送她出去,可许欢颜只是摆手,沉下心神,通过契约联系到小白,身形一晃,消失在虚空中。
陆九云依稀听到许欢颜含笑的嗓音,“你一定要幸福,会遇到一个像玉竹那样的姑娘,一辈子都暖暖的好。”
他抬头,唇角扬起清浅的笑。
若是这样也挺好!
小白回来雪域已经一日,风波尚未平定。
紫陌原来的部下趁着小白离开雪域,集结大军攻打雪域行宫,白朗身为大将立即出兵迎战,但对方来得太快太猛,之前又没有传出任何风声,而且又出了叛徒,措手不及之下,他根本不是对手,已经落入下风,负隅顽抗多日,眼见着领地沦陷的速度越来越快,白朗才终于下定决心用杀手锏,将小白召回了雪域。
小白的突然出现,无异于给雪域注射一记强心针,颓坯的士气在他的引领下重新归于高涨,气势是打出去了,但败局并未因此翻转,即便小白是雪域中最厉害的存在,可他毕竟才到炼神初期,并非逆天的实力,在这种惨烈的团体战中,他能起到的作用并不算大,只是多杀几个敌人。
敌军首领是紫陌的另一个手下雾影,整个人都笼在一层雾气中,谁都不知道他的真实面目如何,但心思缜密狠辣,而且无情,对于手下源源不断沦为炮灰被轰成渣渣都不剩的情形,丝毫不为所动,依旧有条不紊地发布命令,成包围之势,向小白最后的领地雪域行宫发起攻击。
擒贼先擒王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