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欢颜愣愣地看着肩头插入的短刀,竟然是自己亲手打制的朝露,刀身染上了血迹,竟然有些妖冶,半夏抬起头,漆黑的眸子黯淡无光,倒映着她苍白的脸色,还有一滴落下的血,竟然露出快意的笑容,稚嫩的脸庞衬着他的笑意,没来由地让人心慌。
这是入了魔怔,若不能及时解决,怕是会走火入魔!
心下一沉,许欢颜右手下意识地用力,狠狠地钳住他的手腕,硬生生地将他倔强的身体扭开一个角度,这样会很痛吧?她这般想着,有些不忍,然而,半夏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嘴角的笑意愈发浓烈,拼着手会骨折的危险一个劲地往前冲,刀子一点一点深入。
她急速后退,后心重重地撞在树干上,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抑制不住地闷哼一声,夹住刀子的手指捏得指骨泛白,不曾松动丝毫,还不能死,还没有见到师父,不能死!她咬着牙,硬生生地将刀刃一点点推开,带出一片血珠。
她双手反剪住他的手,只消轻轻动动手指,他的手腕便是又酸又麻,朝露应声而落。
似是不甘心这般被制,半夏不停地动来动去,喉间不停蠕动,挤出低沉而不连贯的嘶吼,充满了绝望和愤怒。
许欢颜腾出一只手搂在他的脖子上,将他的头摁在自己肩头,温柔地揉着他的头发,试图平复他的情绪。
他张大了嘴,一口咬上她的肩膀,像是用了仅剩的力气,牙尖刺破凉薄的衣物,咬破了她细腻的皮肤,还有一股黏湿的口水,糅合着血液,渗透了衣服,像是开出了大片大片的荆棘花。
许欢颜身体轻微的颤抖,摸着他头发的手也是下意识地停住了,很不能忍受这种折磨,强忍住要灭了他的冲动,她更紧地抱住了他,柔声道:“半夏,乖,不哭了,我在这~”
也许是她的声音太过温柔,半夏眼中的暴戾如潮水般褪去,扭动的手停住挣扎,松开了紧咬的牙齿,眼睛瞪得大大的,一滴清泪自眼角滑落,没入那一方红色。
良久,他才真正地清醒过来,耳际是许欢颜温柔的呢喃和温热的鼻息,“半夏,乖啦~不要怕,我一直都在~”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喑哑得厉害:“刚刚发生什么了吗?”
许欢颜身体猛地僵住,松开搂着他的手,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晰地倒映出自己的脸,神色清明,是清醒的样子,喜极而泣,又紧紧地抱住他,喃喃道:“你没事就好了~刚刚吓死我了!”
她的头埋在他肩窝,原本柔顺的头发变得乱糟糟的,有意无意地在他脸上扫来扫去,他才意识到这样的姿势太过暧昧,他秀气的脸就在一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而许欢颜却没有任何察觉,依旧重复着之前的几句话。
他下意识地扭动几下,表示自己不喜欢这样,许欢颜肩头的伤口在这一系列的摩擦之下,牵扯开来,之前一直没发觉,钻心的疼痛一下子侵入她分散的意识,齿间溢出一抹凉气,松开半夏,右手捂着肩膀,定定地看着他。
她半边身子都被鲜血染红了,血迹还在往外面冒,汨汨如娇艳的血色蔷薇。
他脸色一下子就变白了,羞愧不已,眸中露出痛苦神色,喃喃道:“是我弄的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说着,眼中泛起水雾,也是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这样柔软的神色。
“这点伤还死不了,过几天就好了,倒是你,这么点小事哭哭啼啼干嘛呢?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有什么事就和姐姐说,我又不会笑你~”
许欢颜浑不在意地摆摆手,笑得有些没心没肺,这个伤口只是看上去比较可怕,但事实上,真的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愈合,从那次被围杀受伤之后她就发现了,愈合的速度令人咋舌。
“嗯,我知道了,姐姐!”半夏头埋得更低了,不敢去看她的脸,那笑容素净淡雅,是最美好最无瑕的宝物,一不小心就被灼伤了,这样黑暗的自己又怎么配拥有?
“哎哟~都跟你说了,不要在意啦,快,给爷笑一个~”她看着这样苦逼自责的半夏,眉头紧皱,叽里呱啦说了一通调和气氛的话,说着还真伸出手去勾他的下巴,像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调戏良家妇女一般。
他何曾见过这样的女子,自是忙不迭地后退,避开她的调戏,脸涨得通红,愤怒而羞愧地看着她,闷闷地收回刚刚对她的评价,暗道:“什么素净淡雅,我看是霸气豪放才对,真不知道刚刚怎么瞎了眼,会产生这样的错觉。”
许欢颜拾起插在地上的朝露,大大方方地将它放在他手心:“诺,这个还给你!”手指在刀身上摩挲而过,像是抚摸着最心爱的宝物,低声道:“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把刀,我将它送给你,可不是给你报仇的?它的意义是守护,面对的是欺负兄弟的敌人~你要好好待它,像今天我轻而易举地就夺过来了,这种情况以后不允许再发生了!”
半夏默默地将它放入刀鞘,收进怀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眸中闪过迟疑和思索,却回忆不起来刚刚发生的事情,一时之间,又有些不知所措。
许欢颜轻巧地弹弹他的额头,笑得温柔,将眼中那抹失落藏得很好:“你知道吗?爱恨若成信仰就无所谓爱恨,当你心中开满黑色的花,扭曲的花瓣终有一天会遮蔽你的双眼,让你看不到那些温暖人心的光明和美好,终有一天会毁了你的!”
半夏蓦地抬起头,冷冷地望入她眼中的笑意,冷声道:“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