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一瞬不瞬地盯着甬道入口,石球从身侧滚过,若非潘灏天手快,他的下场和那些赤蛇别无二致,连续几声撞击如同敲在他心上,终于忍不住惊呼起来,捂着眼睛不忍看。
石球带起的风刮在他脸上,钝钝的疼,他趴在潘灏天坚实的胸膛上,慢慢睁开眼睛。
黑暗中除了赤蛇蠕动以及石球碾碎赤蛇尸体的轻响,再没有任何声息,更没有许欢颜的踪影!
再度死寂,只听得到自己异常的心跳以及耳畔浮沉着的,潘灏天的粗重呼吸。
良久,他喃喃:“许欢颜?”
嗓音高风掠过枯叶似的抖,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潘灏天也是慌了,双手无意识地攥紧了半夏的肩膀,他极目眺望,也无法穿透厚重的黑幕,看不到熟悉的白色身影,眼中一派灰败。
忽然指尖跃起一抹火光,直直地弹了过去,依然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
“呐,你们是在找我么?”
许欢颜的声音忽然从享殿上方飘了过来,带着惊魂未卜的颤抖和尴尬。
半夏和潘灏天错愕地看着头顶,却发现许欢颜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趴在石壁上,有些尴尬地看着他们。
“潘灏天你稍微过来点接住我,下面全是蛇的尸体,看着怪恶心的!”
恶心个头啊!
半夏松了一口气,心头的重石落下,大起大落之下,非常疲惫,已经无力吐槽她动手杀蛇时那么干脆果断,现在却一副娇羞害怕。
潘灏天长吁了一口气,手指画诀,用火焰赶开周围蠕动的长蛇,将赤蛇的尸体也拨开,这才张开双臂等待着她。
许欢颜手腕一折,柔丝锁灵活地收回到手臂上,脚蹬住石壁,用力抽出古剑,稳稳地跳入潘灏天怀里,然后从他臂弯中跳下来,找了个干净的地方站着,眼神隐约有些兴奋。
原来她跑到了斜坡顶上,巨石就滚落了,回程时发动了柔丝锁,在巨石赶上自己之前荡了出来,又以古剑作为支撑趴在享殿顶上,出于某些洁癖,她看着满地的赤蛇,迟疑了许久也没敢跳,不得不求助潘灏天。
目睹全部过程的二人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刚刚的情形有多么惊心动魄,那种撞击灵魂的恐惧无法掩饰,然而许欢颜却这么能折腾,有那么一瞬间很想掐死这个让他们担惊受怕的女人,心理承受能力弱的话,真的会被气出心脏病吧?
坦然从容地接受他们目光的洗礼,许欢颜有些疑惑,“你们干嘛这么看着我?我平安归来不是很好么?”
半夏笑,“好,很好,好得我都想掐死你!”眼神渐渐平静下来,反而能开玩笑了,许欢颜知他想说什么,笑了笑,走过去揉揉他发白的脸,“下次不会了!”
“嗯。”半夏第一次没有别扭地躲开或是反唇相讥,而是坦然接受这个不算承诺的承诺。
三人重新走进了甬道,许欢颜凝望着黑黝黝的墓道,抬起手,用力将一颗从玉台上挖下的夜光珠扔了进去。细小的珠子没有招来石球滚落,滴滴答答的蹦跳着停住,珠光在墓道深处闪现,照亮了方圆三尺。
“机关就在甬道尽头转弯处,若是再快一点就能毁了它,不过也不用了,我已经探明了哪些石板不会触发机关!”
她说着点燃了火折子,开始往前走,“你们跟着我走,不能走错一步!”
墓道的机关是按着北斗七星排列,转折处多有生硬,也被处理得很巧妙,照着许欢颜的步伐走完一遭,果然没有触发任何机关,但三个人仍然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走到墓室尽头的石室中时,都在剧烈地喘息。
机簧设置在墓道尽头的石室中,用精密的精铁与墓道地面相连,在相应的石板上出现脚步震动时,机簧便会触发,将储存的巨石投下。
第一个玄室并不大,但装饰却处处透着低调的奢华,黑曜石砌就的房间,石头上用碎金描出繁复难解的图案,唯一能辨认出的大约就是石头正中央迎风盛放的海誓花。
墙壁上嵌着一个神龛,是一个姿容秀丽气质难掩的白衣女子,纯白的竹伞,泼墨似的长发,清冷似寒泉的眉眼,不是林语溪又是谁?
许欢颜看着熟悉的容颜怔怔出神片刻,又低头往前直走。
玄室左侧有一条小道,往山腹内延伸,站在玄室里能看见小道尽头有个三尺见方的墓室。
三人走进去,借着微弱的火光,映照出室内的一切——这是一个很简朴的房间,唯一的亮色莫过于中央的汉白玉台,台上坐着一个人,双眸紧闭,脸色苍白如纸,琉璃灯盏的光芒映照下却是安静祥和,只可惜毫无生气,已经死去多年了!
许欢颜看到台上压着一张纸,纸上几个字龙飞凤舞,和刚进来时见到的那四个字应是处于同一人之手。
“磕下一百个响头便可获得我的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