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昊玉晖衬着月光,看向已然昏迷的萧沫儿。
她娇俏的小脸儿上,惨白如纸,没有丝毫的红润,额角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在小巧的下巴滴落。
她静静地倒在血渍斑驳的地面上,手臂上的伤还在缓缓的溢出鲜红的血液。
帝昊玉晖平静清冷的黑眸里,突然溢出一丝波澜,缓缓荡开来,如古井中的涟漪,突兀而冷淡。
他缓缓蹲下,修长的指尖轻轻撩开她贴在脸上的零乱发丝,露出她紧蹙的黛眉与痛苦的神情,还有紧抿的、嫣红的唇瓣。
白皙的手指顺着她的脸庞缓缓地轻移,直到她柔软温热的唇畔,他指尖微微用力,轻掰开她的唇瓣,将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的一粒红色药丸送入她口中。
“真倔强。”微哼一声,帝昊玉晖站直身子,淡淡地道,“能忍的人很多,但因忍无可忍而死的更多。”
说到这里,他垂眸看着地上娇小的身影,声音微沉:“就像今天那个四阶剑圣,他忍了多年,却因忍无可忍而功亏一溃,所以他的结局只有死。这样的愚蠢之辈,你却施以同情。哼,落到这种下场也是自找。你若不服气的话,我就拭目以待,看你忍过了今天,能否忍过明天、后天……”
说完,他转身离去,不理会躺在泥泞的地上,人事不知的女孩儿。
子夜的天空越发的阴暗,伸手不见五指,后半夜更是直接下起雨来。
雨水瓢泼如注,冰凉沁骨,昕云阁外的芭蕉叶子被雨打得直不起腰来,那古香古色的圆形院门如挂了道白雾垂帘,连里边的玄门都看不清楚。
当天空微微泛白,当倾盆的雨水一遍遍的冲涮着地面,将萧沫儿流出的血渍冲得一干二净时,她在磅礴的大雨中悠悠地睁开了纯澈的双眸。
雨水早已湿透她的衣衫,她张开嘴巴,大口的呼吸着,冰凉的雨水从她的头顶直灌而下,顺着脸颊不断的滑落,浇得她连指尖都冷得没了知觉。
大雨中,她摇摇晃晃地艰难站起,看着那如仙似雾般垂满了晶莹珠帘的院门,她微眯双瞳,咬着牙一步步的向院中走去。
这就是她的路,无论是转身还是前行,都只有冰寒彻骨的雨水与冷风,每一步都泥泞难行,但她却一步都不能停下。
进入昕云阁后,她在帝昊家族的仆人带领下,到了一座非常偏僻的小屋前,这里,就是安排给她的住处。
萧沫儿看着虽然朴素简单却还算整洁干净的房间,微微松了口气,不管怎样,总比被大雨兜头浇的好。
萧沫儿拜托那个带她进来的仆人,帮她准备了一套换洗的衣物。
当她刚刚收拾妥当,外边就有人过来敲门。
她打开房门,发现还是刚刚领她进来的仆人。
这个仆人是个年岁不大的青年男子,憨厚朴实,并非精明之人。此时,他看着萧沫儿不太合身的装束,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住啊,我们这里没有婢女的衣物,只能委屈您先将就着穿我这套新分派的还没上过身的。只是,不太合身。”
萧沫儿温婉的笑道:“谢谢您,大哥。这样沫儿已经很感激了。”
仆人挠挠头,憨厚的说道:“沫儿姑娘,以前我们主人没有婢女服侍的习惯,所以我们也不太清楚他清晨的喜好,你服侍的时候小心些,我只知道主人不喜欢女孩子看他,更不喜欢女孩子碰到他。”
萧沫儿眨了眨眼睛,甜甜的笑道:“谢谢您的提醒,我会注意的。”
仆人点点头,看她没有生气,便松了口气般说道:“沫儿姑娘,主人一般都是这个时间起来,你要不要过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做的事?”
萧沫儿心里道,既然你家主人不喜欢女孩子看他,也不喜欢女孩子碰他,那这个时辰过去做什么?
他刚刚起来,不是在穿衣就是在洗漱,她去的话,不是犯了他的忌讳吗?
萧沫儿心里虽在腹议,但表面上还是非常礼貌的说道:“谢谢大哥提醒,那沫儿这就过去看看。”
于是,在仆人的引领下,萧沫儿穿着一身男式侍仆的装束来到主院的昕云殿。
待仆人退去后,萧沫儿揉了揉还未干透的长发,愁眉苦脸的想,这样进去,十有八九会被扔出来。
盯着如幕的雨帘,萧沫儿呆了一会儿,便转身返回。
帝昊玉晖举着拭脸的素白锦帕,微微侧首,清亮的水珠顺着垂落的帕子一滴滴的落入盆中,荡出一层层的涟漪。
盯着紧闭的房门,过了好一会儿,他唇畔逸出一抹玩味的笑意,淡淡地道:“走了?”
萧沫儿回去之后,寻了一把纸伞,踏着水花,向母亲住的小院走去。
从今天开始,她将一直住在昕云阁,与母亲见面的机会更少,母亲文雅因她选择自降身份,成为婢女一事,一直不肯原谅她,也不愿与她说话,母女二人的关系僵冷如冰。
萧沫儿深深的吸了口气,心底还是担心着母亲的,毕竟之前母女二人在同一个院中,相互扶持而过,就算之后关系僵持,也一直在一个院落中,彼此能够看到。如今她离开那个小院落,也不知母亲会否习惯。
想着这些,很快来到院子前。
萧沫儿轻轻的推开院门,正好看到母亲站在廊下,盯着泼天的雨幕在发呆。
当萧沫儿出现在院门处时,母亲文雅缓缓垂眸,与萧沫儿隔着白茫茫的雨幕对视着。
“娘……”
萧沫儿刚刚出口的声音还透过风雨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