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只得闭嘴。
看着司马霁月冷峻的下颚,饕餮面具上反射着幽幽寒光,顿觉一阵刺骨的冷。
王爷又生气了……
摇摇头,清风在心底下暗暗叹了一声。
马车在青石板上滚着车轱辘,发出有节奏的声音,一下一下,荡得整个巷道都幽寂了。
沉静的气氛中,却听司马霁月忽然开口吩咐了一句。
“把簪子捡回来。”
语调冷冷的,怒气未消,却又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别扭,像是小孩子在闹脾气一般,清风闻言一怔,竟是有些好笑。
自然是不敢笑出来的。
“是!”
当下应了一声,便就起身走了出去,纵身跃下马车,踏着飞步往回走。
这条巷道原本就偏僻,这个时候人迹稀少,再加上马车并没有走得太远,所以那几段簪子依然凄凄惨惨地在地上躺着,并没有叫路人给捡了去。
却是摔得四分五裂,看得人心疼。
御赐的东西,寻常的王公大臣都要当宝一样捧着供着,哪敢疏忽,也就只有他家的王爷敢随手转他人,说摔就摔,一点儿也不知道避讳。
这要是被旁人知晓,免不得又要暗搓搓地参上一本,可是王爷肆无忌惮惯了,他这个当属下的也不好劝,只能由着主子恣意妄为,谁让他家的王爷战功赫赫呢?
蹲下身,清风一截一截拾起碎裂的玉簪,拿手巾小心翼翼地包裹好,生怕再捏上几下,就真的碎得拼也拼不起来了。
疾步赶回马车上,司马霁月面无表情地问。
“捡回来了么?”
“捡是捡回来了……”清风讪讪地陪着笑,摊开手巾,将碎簪子捧到了他的面前,“只是,碎得厉害,怕是拼凑不回去了……”
司马霁月眯着凤眸,瞟了一眼,道。
“那就找皇城最好的工匠,一模一样的,再打一支。”
清风略显为难:“这……”
“做不到么?”
“属下试试!”
司马霁月说着便就合上眼睑,继续闭目养神,面具之下瞧不见是何神色。
前些日子慕容长欢送回来的那八个箱子,司马霁月显然知道里头是空的,他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想过再要回来,所以也就没怎么计较,懒得戳穿她。
可是现在,他突然就不想便宜那个贪财好色、又处处同他作对的女人了。
是该将东西都收回来,一件也不给她,好让她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一笔勾销”、“井水不犯河水”!
回到侯府,慕容长欢前脚还没踏进绾竹轩呢,大夫人的屋子里就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喋喋不休,嫉恨交加之下,仿佛慕容长欢干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儿,合该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那么些人,见不得别人好。
自己得不到,便千方百计地不想让别人得到,仿佛只有对方落魄了,才能衬得自己幸福美满,当真狭隘至极!
“什么?是温孤世子送她回来的?!”
“这六丫头……什么时候又同烈王府的人勾搭上了?!”
“不是说被贵妃娘娘召入宫教训的么?原本还指望她能吃些苦头,灰头土脸地回来,怎地眼下反而更加风生水起了?”
“哼!慕容长欢这个狐狸精,跟她娘一样狐媚!小小年纪就这么会勾引男人,再大一些那还得了?!”
“大夫人,不能再这么继续放纵下去了,一定要尽快找个人家把她嫁掉,否则迟早是个祸害!”
……
大夫人没有说话,听得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面上脸色沉沉,一只手搭在扶手上,紧紧地捏着五指,几乎要在那坚硬的木扶手上抓出印痕来。
可毕竟是当家主母,到底沉得住气,坐得稳身子。
只是再开口,语气就不如先前嗑叨时那般和善了,透着一股阴郁的气息,挟着几许凌厉,便连目光都狠辣了三分!
“你们光说不练有什么用?知道她是个祸害,还不快点给她物色男人?”
见大夫人面露不悦,五夫人不由陪着笑,附和道。
“男人倒不是没有,就怕侯爷舍不下那个心,不愿让六丫头嫁得太仓促了……毕竟在这之前,六丫头可是一直在府里当成‘右相夫人’供着的,若是挑的人上不得台面,侯爷能受得了这个落差么?”
“哼!”
大夫人扯了扯嘴角,不屑地冷笑。
“什么台面不台面的,一个未婚先休的庶女,还指望嫁得有多好?能有人不计前嫌,肯要她就不错了!既然你有人选,就尽早通知对方,让他快些上门来提亲!只要不是个缺胳膊短腿的,能娶她当正室,侯爷那边……本夫人自然有办法说服。”
“可是……六王爷不是放话要娶长欢当王妃么?”
“当王妃?!笑话,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皇贵妃岂能容忍六王爷胡闹,娶一个庶女做王妃?据本夫人所知,皇贵妃中意的人选是炎国派来结姻的公主,如今那公主已经在路上了,如此紧要的关头,哪能让慕容长欢那只小狐狸搅了局?!而且这两国联姻乃是朝堂大事,轻忽不得,若非如此……当初听到六王爷的胡言乱语,侯爷早就着手替长欢推波助澜了,又怎么会按兵不动,一点消息也没有?”
五夫人这才放了心,笑着恭维。
“还是姐姐看得透彻,是妹妹多虑了……只要能过得了侯爷那一关,也由不得那只小狐狸不从!”
“大夫人……玉儿倒是有一个建议,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