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晏横眉冷对,目光凛然,仍旧手执利刃对准慕容长欢的眉心,闻言只微勾眼尾,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
“你知道本世子想要的是什么?”
慕容长欢垂下眼睑,目光自下而上,在他那袭随风摇曳的绯衣上轻扫而过,尔后轻启薄唇,却是不答反问。
“世子殿下何以如此喜爱红衣?明知道绯衣潋滟,更衬花容月貌……”
听到这话,东方晏才倏然收回了长剑,甩手掷到了一边的树干上,直直的穿心而过!
“看来,你知道的果然不少。”
“若非十拿九稳,本公子又怎么敢上门叨扰?”
慕容长欢盈盈一笑,垂眸望了眼桌面,只见得满目狼藉,散满了杯子的碎片和茶叶的残渣,不由惋惜地叹了一声。
“茶杯碎了。”
东方晏剔着眉梢,冷然开口,吩咐道。
“来人,再给容公子上一壶好茶。”
“是,殿下!”
很快,就有侍从端了茶水进来。
“公子,请用茶。”
慕容长欢伸手接过,不禁抬头多看了对方一眼,随后微垂眼睑,若有所思。
寻常干这般活计的,通常都是奴婢……然而在这个质子府里,从慕容长欢进门到现在,都没有见到过一个女子,可见东方晏确实是非常不喜欢女人。
来这之前,慕容长欢私底下派人去调查过他的底细,也算不上是什么秘密,所以没费多大的功夫,很快就问到手了。
说起来,东方晏的母妃也曾是隆宠一时的妃子,凭着一张风华绝代的脸,就足以让男人为之疯狂沦陷,沉湎于她的温柔乡之中……不管那个男人是碌碌无为的布衣百姓,还是雄踞一方的霸主国君!
正所谓爱屋及乌,纵然东方晏男生女相,出身也算不上高贵,但因为母妃受宠的缘故,也十分得到东方帝君的宠爱与器重,甚至连他的一身武功,都是东方帝君手把手教的。
只可惜,好景不长。
东方晏母子二人终究是树大招风,惹来了诸多嫉恨,又逢东方帝君染疾在身,奸臣叛逆。
一朝宫乱,猝不及防,虽然乱党得到了及时的镇压与平息,却叫东方晏的母妃在此飞来横祸之中香消玉殒,枉死在乱箭之下!
所幸东方晏在母妃的拼死保护下捡回了一条命,然而生母一死,唯一赖以仰仗的靠山便轰然倒塌,加之东方帝君沉疴渐重,朝堂倾颓,自顾已是不暇,又如何能照顾爱子的周全?
所以……没过多久,逐渐失宠的东方晏就被当做质子送来了大阙皇城。
这一来,就待了将近八年。
东方晏手握瓷杯,拿到嘴边一饮而尽,像是在喝烈酒,冷锐的眼眸上一闪而过锋芒,却是凝眸看向远处,并没有正对着慕容长欢。
待茶水下咽,方才扯起一抹笑,回答了慕容长欢先前的问题。
口吻幽幽,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如果你曾被人用利箭射成了刺猬,你就会知道……血染白衣的妖红远比这一身绯衣来得更为艳光慑人,那种妖冶的红是天底下任何颜色都无法取代的,美得惊心,美得动魄,美得绝望,美得窒息……令人刻骨铭心,永生难忘……”
慕容长欢倾耳聆听,不置一词。
或许她应该安慰他。
但是那张绝色的面容上,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悲戚,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笑里藏着一把刀,一把锋芒半掩的刀,散发着一丝丝残忍的气息。
“母妃是被人害死的,而时至今日……那场宫乱的罪魁祸首,仍坐在高位之上呼风唤雨,招摇得意。”
一句话轻飘飘地从那两片艳丽的唇瓣中吐出来,仿若漫不经心,不见任何咬牙切齿的恨意。
哪怕东方晏的心底下早已将对方千刀万剐几百回,面上的情绪却是掩埋得极深,丝毫没有外泄,可见这些年在大阙当质子,学会了不少东西。
慕容长欢放下手里的茶盏,轻轻地晃了两下,看着水面上波纹荡漾,映射出头顶的青天一片,还有在狂风吹拂之下瞬息万变的云层。
“他们……得意不了多久了……”
听到慕容长欢这样说,东方晏不由微挑眉梢,收回视线睨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是吗?你何以这样肯定?”
“因为过不了多久……”慕容长欢勾起嘴角,面上笑意盈盈,“你就要回去了。”
东方晏闻言轻哂,反问道。
“这就是你开出的条件吗?”
“不止。”
“还有什么好处?”
“我会亲自送你回东祁,如果可以的话……”微微眯起眼睛,慕容长欢忽然倾身靠了过去,拿折扇挡着半边脸,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小声耳语了一句,“帮你杀人,帮你放火,帮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直到你坐上那个位置为止……也不是不可以哦!”
一番话,慕容长欢说得轻佻,假不正经,一听就知道是耍嘴皮子在哄人。
东方晏戒备心强,自然没有那么容易上当,闻言只冷笑一声,神色微变,丝毫不为所动。
“你确定……凭借你的能力,可以逃过朝廷的追捕,闯过一道又一道的关卡,将本殿安然无恙地护送回东祁吗?”
慕容长欢摇摇头,坦然道。
“不确定。”
“那你还敢大言不惭?”
“因为……本公子不用逃避朝廷的追捕,也不用闯过一道又一道的关卡,也可以将东方殿下您安然无恙地护送回东祁。”
闻得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