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头的到来,让杨依萍彻底解脱了。她终于不用每天围着锅台转,可以放手实施自己的计划了。
小黑没有吹牛,他对大兴城的熟悉程度,简直可以称之为“活地图”。无论杨依萍想办什么事,只要一说出自己想去的地方,小黑立刻就挥动马鞭,一路直达目的地。
虽然杨依萍打算先开一个小规模的饭馆,但所要做的准备工作也是很多的。房舍的改造,内部的装修,桌椅板凳、餐具的添置,还要考察一下食材、酒水等消耗品的供应市场,等等等等。
所以,这几天杨依萍便和小黑穿梭于大兴城的各坊间里巷,一项一项的落实先期计划。
其他的都好说,只要有钱,没有办不成的事。就是有一件事情,奔波了好几天了,一直还没有眉目。这件事情就是饭馆的装修。
杨依萍自己画了一幅饭馆的装修图,里面融入了很多后世元素。
大兴城中,并没有成规模的装修队,负责做这种活计的,都是一些散落于各坊间的木匠和瓦匠。主家有需求时,就需要自己去一一招募这些手艺人。
大兴城中的木匠和瓦匠不少,可是每次找到他们,当杨依萍拿出装修效果图给他们解说时,人人都大摇其头,声称自己干不了。
出现这种结果的原因,一是杨依萍的那幅装修图中,所使用的很多材料,在这个时代并没有现成的成品。那些手艺人没有见过实物,自然也不敢贸然下手。再有就是眼光的局限。古人对于自己的手艺,都是敝帚自珍的。同行之间很少互相交流促进。这就导致了每个人所掌握的手艺,在这一行中只能精通某一项。
而杨依萍的那副装修图,却要用到多项工艺,那些手艺人看图纸听杨依萍解说时,只把注意力放到了自己所擅长的领域。对于自己干不了的,自然大摇其头了。说白了,就是因为没有一个为杨依萍把总的人,缺少配合协调。杨依萍对于装修这一行又是一窍不通,种种原因融汇在一起,就导致了工匠难寻的结果。
“这可怎么办呀,难道就没有人能干这活吗?”坐在回家的马车上,杨依萍叹了一口气。
赶车的小黑说道:“咱们找的都是一些散家,这些人干点小活还行,这大工程,就做不了了。”
杨依萍不禁腹诽起古代的手艺人来,装修个小饭馆就成大工程了,真不知道那些巍峨高大的建筑算什么。
“那到哪里才能找到干的了这种大工程的工匠呢?”杨依萍问道。
小黑想了想,说道:“工部肯定有。”
“啊,工部不是朝廷的衙门么,咱们这种小民小户的事情,人家哪里会管?”
小黑一笑道:“师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听师傅说过,工部是掌管全国工匠的衙门。这个衙门不光负责为朝廷办事,小民小户的事情他们也管。”
“真管!?”杨依萍惊讶道。
小黑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朝廷有工部,各个地方衙门里有工道、工科,没有朝廷的大工程时,老百姓要是有需要,负责工匠的官员也是会安排一些工匠去给老百姓做事的。反正他们闲着也是闲着,捞点外快的事情,自然不会拒绝。”
“你的意思是,老百姓可以花钱雇佣朝廷的工匠?”
“对,不过能用得起朝廷的工匠的,都是有钱人,这雇佣的价格肯定不低。而且,掌管工匠的那些官员也需要打点好,人家就是靠这个捞外财的。”
小黑这么一说,杨依萍就懂了,这不就是后世所说的“走穴”嘛!
“小黑,你怎么懂的这么多?”杨依萍诧异的问道。
小黑不好意思道:“我说的这些,都是跟师父闲聊打发时间时听来的。师父懂的才多呢。”
听小黑这么一说,老牛头在杨依萍心中的形象,更加神秘起来。
“那咱们到哪里去找这种朝廷的工匠?”暂时放下对老牛头的感慨,杨依萍又问小黑。
小黑想了想说道:“大兴城分为长治和永安两县,康宁坊属于永安县,咱们应该去找永安县工科的官员。”
“那这就去吧。”
小黑犹豫了一下,说道:“这种事直接到永安县衙不合适,还是先打听一下那位工科官员的住处,私下拜访的好。”
杨依萍一想,小黑说的很有道理,便点头道:“那就先回家吧。”
此时,马车正在与康宁坊相邻的泰兴坊。走在坊间小巷里,坐在马车里的杨依萍耳边忽然听到一阵叮咚琴音。
那琴声很是好听,空灵悠扬,如泉水细流,听上去令人心旷神怡。
“停车。”杨依萍下意识的喊了一声。
“吁——”小黑一拉缰绳,将马车停下。
“师姐,怎么了?”小黑回头问道。
“嘘……你听,有人在弹琴。”杨依萍轻声说道。
小黑听了一阵,一指巷边一栋院落,说道:“好像就是从这户人家传出来的。”
杨依萍一看,此时马车正停在一户人家院墙之外。那院墙虽然不高,但却涂粉画漆,墙头上盖有绿色的琉璃瓦,墙体则被涂成了暗红色。透过墙头往里看,并没有看见房檐屋顶,只看到几根树枝探出墙头。
这应该是一户有钱人家的后院,还有可能是花园。
又听了一阵琴声,那琴音很纯很清,大有出尘之气。杨依萍不禁对弹琴之人好奇起来,身居闹市而心在深山,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弹出如此出尘脱俗的琴声?
“小黑,把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