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衣轻颤了颤眉睫,睁开一双睡意迷蒙的眼睛。
眼前的景物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又香又软的大床上,冰魄十二弦就架在床头。她手指触碰到了一片丝滑的罗衾,是那种素静又不失庄重的蓝底紫花,抚上去软绵绵的。屋子里到处飘着一股甜美馥郁的香气,闻着有点像水仙,又有几分秋兰的味道。循着芬芳找去,原是床头床尾分别挂着一个浅,上头用细致的针脚绣着几只翩翩起舞的蝴蝶,香包下方还缀有几颗成色剔透的玉珠子,连着巴掌长的彩色流苏。
除此之外,房间里还有一面梳妆台,一张六角中桌,一个品茶博弈的暖炕,一个绘着花鸟风月的萧屏,以及几扇镂着花雕的窗子。这些窗子无一不是垂挂着烟粉色的薄锦纱幔,合着地上那张暗紫色的珊瑚绒地毯,香艳奢靡,一看便知价钱不菲。
妆衣一脸犹疑地往房间里看了看,只有她一个人。可是这是哪儿?她明明记得自己刚才正在和乐正风清一道吃饭,为什么醒来后自己就出现在了这个莫名奇妙的房间里?对了,是乐正风清,这个房间一定是他给找的。像乐正风清这种从小娇惯坏了的纨绔子弟,缺什么都不可能会缺钱。不过说到乐正风清……妆衣警觉地扯了一下身上的衣裳,还好,严丝合缝的,并没有被非礼过的迹象。这会儿风清人不在,而且似乎妆衣也一直没有看见他,难道那家伙在吃饱喝足后把她运到这里就已经不告而别?
“奇怪……我怎么会在这里……”妆衣望着地毯上做工精细的花纹自言自语道。正想着,萧屏后来突然传来轻轻的一声‘咯吱’,仿佛有什么东西触碰到了一块儿似的。这屋里竟然还有其他人?妆衣立马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碰撞的声音虽然很弱,可妆衣的屋子里太安静,因此是听得一清二楚!她当机立断地操起手边的白瓷枕头就退到了床跟的角落里,然后紧紧盯着屋子里那扇屏风,一动也不敢动。
“醒了?”伴着一声清亮如磁石般的男音,妆衣抬头往声音的来源处望去,正对上从萧屏后走出的一个体貌修长的年轻男子。
“晚间的时候本想邀你花酒一番,奈何你饿了太久,又长时间不曾安睡,以至气虚体浮,在酒楼还没喝两壶就醉倒了。好在你不重,还能伏的回来。”他显然刚洗浴完毕,长发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就半贴在那张削窄的俊脸两侧,高挺的鼻梁边镶着一双狭长又充满魅惑的桃花眼。只见此人英姿勃勃,一身天下谁也不服的傲然之气——不是乐正风清又是谁?
妆衣现在两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她惊讶得并不是乐正风清并没有不告而别,反而对于这一点,妆衣甚至还觉得有些遗憾。让她瞠目结舌却的是,这个人现在压根没有……穿衣服!
他面颊微红,半裸着上半身,腰部以下用一条浴巾裹着,身板儿宽肩窄腰的很是标致。他很随意地走了过来,结实的胸膛就这样毫无保留地完全敞露在妆衣的视线之下,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某种赤果又雄浑的男性气息。
“别过来!”妆衣突然扯进了被子,直直往前伸出一手拦在二人中间喊道。
风清果然停了一下,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乐正风清!”妆衣直呼其名道:“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本王刚才在沐浴。”风清不以为然地白了她一眼:“难道你洗澡的时候还穿着衣服?”
“……”
妆衣不吭声了。
风清只当妆衣在闹别扭,也不理她,自顾自地往床边走了两步。
妆衣大惊:“等一等!”
“又怎么了?”
“你现在洗完了?”
“是啊。”风清对妆衣的问题只感到莫名其妙,他继续皱着眉头,斜着眼角的余光看她。忽然,他瞥到在面前这个少年的脸上有两块奇异的绯红,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再又联系到方才自己出浴时妆衣的一连窜反应……风清脑中顿时灵光一现,用手挡住胸口大骇道:“你想对本王做什么?”
“穿……”妆衣有些磕巴。
“床?”风清挑眉,心下窃笑真是人面兽心呀人面兽心,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明明从外表上看是多么天真无邪的一个孩子啊。
“穿!你先去把衣服穿上!”妆衣往床里面挪了挪,她低着头,压根不敢看风清一眼,口气却很强硬。
“那可不行。”风清松了一口气:“本王现在要就寝了。”
妆衣张大了嘴,下巴仿佛能拖到地上:“你不打算穿了衣服再就寝?”
“穿着衣服睡觉?只有女人才会干那种事……”这下换风清震惊:“难道说你睡觉的时候也穿着衣服?”
“……!!!”
妆衣又不吭声了,敢情这乐正王爷还有赤身睡觉的怪癖。
“你这是个什么反应?”风清哂了一口:“知道你很期许,看在你在秦砚郡曾协助过本王的份儿上,本王特地准许你与本王共寝一夜……”停了一下子,某人完全无视了妆衣的反对,大摇大摆地走到床边坐下来:“怎么样?你开心吗?”
“开心个鬼!谁要跟你共寝!”风清才刚刚坐下,妆衣就像坐着了针板似地从床上蹦跶起来,她随便地把脚往布鞋里一踩,像躲地雷似的退到了距离风清两米开外的地方,抱着豁出去的心态暴跳如雷道:“你这个即断袖又放荡、即没节操又不自持、即老奸巨猾又自以为是,而且还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