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宗三十六教一百零八坛?唔,听起来好像很声势浩大的样子,这些个江湖教派妆衣不是很懂。不过要说安川国内大小钱庄,这个妆衣可就不迷糊了,那得是多大的权利啊?敢情魔王大人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安川朝廷里的某位权贵?又或者他家里开银号还是怎么的?这么随便就把这等说出来都吓死一条街的东西给她了?
假的!
做梦!!
造孽!!!
妆衣忽然觉得手里这个小牌子像个山芋似的,正如铁烙似的在不断地发烫,发烫……
“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妆衣二话不说,果断地把那个烫手山芋往边上一推。要真拿着这么个破牌子,她只怕睡觉都不得合眼!
“小狐狸,你就听话拿着吧。”妃嫣也出来开劝道:“少主曾交代我们两个务必要保护好你,现在你已经不让我们把你人带回去见少主了,如果连这个都不要,岂不是让我们两个很为难?”
妆衣轻轻蹙眉,还想辩解什么:“可是……”
“嘎!——”停在狼鸦肩膀上的那只黑色乌鸦突然尖锐又怆然地叫了一声!
乌鸦的叫声很响亮,弄得屋里三个人皆是被吓了一跳,最严重的是狼鸦,那张脸刷地一下就煞白了,捂着胸口连着咳嗽了好一阵子。
妆衣觉得这个场景有那么点点熟悉,发怔了半天她才好不容易想起来——原来这只乌鸦很像柴荣边上那个黄大仙!
不过狼鸦和柴荣却是根本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你作死呢!叫这么大声!”狼鸦喘过气来,火冒三丈地拎起那只乌鸦,两指一钳便将那畜生的脑袋拧了下来,身手麻利,连血都没有溅出来几颗。
妆衣还在装瞎,压根不敢转头去看,但她清楚地听到了那乌鸦颈骨断裂的‘咔嚓’声,登时就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不寒而栗,伴随着胃里的一阵翻搅,险些让她吐了出来!
平生第一次,她领悟到,原来看上去好脾气的人,脾气真的不一定好。
“哎呦,我说狼鸦少爷,干嘛这么大的火呀?这只你不是养了很久吗?”妃嫣在一旁用手支着下巴,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
“没关系,我哪里还养了很多,这只不中用,再换就是了。” 狼鸦掏出个绢子,无所谓地擦了擦手。擦到一半,他忽然想起刚才那个血魂令的话题好像还没说出个结果,于是又换了一脸谦逊的表情,再次将那面小金牌塞进妆衣的手里,道:“你还是莫让我和妃嫣姐姐为难,就当赏个脸好吗?”
他的语气很平和,神色淡淡的,和方才拧下乌鸦脑袋时简直是判若两人。
妆衣哪里还敢拒绝?万一惹恼了这个狼鸦,人家一不高兴说不准就把她的头给扭下来了!她只能讪讪地接过了那块血魂令,轻声问:“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就放心给我?”
“这你得多谢你的师父凤宗主。当年他在魔宗之时曾帮助少主攻下了玉疆最大的一个教坛,为此还受了重伤,少主便允诺了他一个心愿……”妃嫣说着一顿,笑道:“你知道这个心愿是什么吗?”
妆衣摇了摇头,信箱难道倾羽那位师父狮子大张口,直接要了残风噬影的血魂令?然后现在凤宗主仙去了,所以妃嫣和狼鸦拿着血魂令来过继给她?
好像也不对……
“凤宗主的心愿是,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要少主最大程度地护你周全。”
“……我?”妆衣的心理有些小小的震颤,出入玉疆拼死拼活换来的魔君一诺,要的竟然是倾羽的周全?看来倾羽这个师父,对他倒是真的不错,可是为什么她从来没有听倾羽提起过这个人呢?
“对,就是你。”妃嫣巧笑颜兮,一手揽过妆衣的肩膀,又绕回了方才的话题继续调戏:“小狐狸,你当真不愿意搬去姐姐房里吗?”
“姐姐就莫要打趣我了。”妆衣笑得很牵强。
“时候不早,那兄台好生歇着,我们明日还要回去找少主复命,就不多做打搅了。”狼鸦淡淡说道,拉着妃嫣退出了屋外。
天朗日清,月色如钩。
……
姹紫嫣红——
正是初夏的季节,这天风和日丽,树梢上的促织也难得沉默,黄金葛的绿茎懒洋洋地爬满了珍药房西边的整面矮墙。这里的主人虽然已经离开数日,但院中铺着的那些药草却丝毫没有被飞来啄食的小鸟衔乱,花圃里的几株芍药也开得愈发旺盛,半点儿也不似无人打理的模样。
一阵仓促的脚步声踏着石板从原弧形的院墙下传了进来,来人是个女子,四十多岁的模样,打着把遮阳的菱纱艳伞,头戴鸾凤金苏步摇,身穿颜色金红的金丝罗裙,裙摆上提着大多大多的蝶聚团花,由一左一右两个女婢拥着,雍容富态尽显十足。
次人就是替姹紫嫣红的幕后主人代管着这个地方的老鸨,鞠夫人。
许是路上走得急了,衣服又穿得厚,几人走到珍药房的门前停下来时已经是头渗微汗。鞠夫人左手一抬,身旁的一个小婢女便会意地上前拍了拍门,口中稍稍拉大嗓门喊着:“卫先生,你在里边吗?”
沉默,空荡荡的院落里,只有那枝头上的促织清鸣了两声。
小婢女又拍了门一会儿,房中依旧无人应答,那小婢女只能转过身对艳伞下那个雍容华贵的女子回道:“鞠妈妈,卫先生好像不在。”
“卫枫这个死相!该在的时候不再,真是要急死老娘!”鞠夫人一听说卫枫不在,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