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枫压根没想到驾车的人会是号称姹紫嫣红最难相处的冰山美人西岭雪,他与她的交集本就不多,一跳上车就被她的匕首架了脖子……看起来娇弱的姑娘凶巴巴地拿个匕首支在你的脖子上,这种感觉怕是换谁都会郁闷吧?
“卫先生?”西岭雪微微皱眉,她放下匕首,抽手又将匕首藏入了袖中。“怎么是你?”
“怎么就不能是我?”卫枫奇怪看了她一眼:“对了,你这是要带妆衣去哪?”
“卫大哥。”西岭雪还没回答,妆衣已经拉开幕帘探出了脑袋:“进来说话。”
卫枫应声点了点头,随妆衣钻进了车中。
马车继续笃笃哒哒地向着北定门行驶着,殊不知此时,三五个灭世斩月的幻术师正由门主巫蛮带领着,与这辆马车错身而过,准备前往姹紫嫣红通知妆衣尽快离开。
官道上,阿弥抱着卫枫丢给她的那一大包药草,伸手拉低了斗笠的帽檐。
她只是一只修行二百多年的小狐,没有倾羽的强妖血统,也没有柴荣那种高深修为,虽然化了人形,可还不能随意幻化自己的体貌形态,银白色头发和赤红色的眼眸无疑是最容易识别出她的妖族标志。所以她只能带着一个大斗笠来乔装自己,毕竟是中原剑会的地盘,她再骄纵也不敢过分地明目张胆。
只是这一行人看起来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样,好像正在办某件有意思的事情。
莫不是哪个大法师的媳妇儿跟人跑了罢?
阿弥想着想着,兀自笑了笑,好奇地跟了上去。
……
承极天界,紫极宫——
高耸的白玉梁柱像巨龙一样贯穿在彩绘天顶与青金石地面之中,梁柱上盘着九条神态各异的神龙,交相聚首,仿佛承载着天上人间千万年来的神圣与光明,透露着不可侵犯的威严。
大殿中回荡着流水清凌凌的声音,光从神殿顶端镂空的天井上漏下来,空气里有奇异的芬芳,闻着叫人心旷神怡。光鉴的地面上幽幽倒映出一张男子的脸,凤眼微挑,面若冠玉;微微卷曲的长发盘散在他紫色的长袍上,他微微一吐气,连衣袖上绣着得几只凤鸟都显得倍加鲜活可人。
他坐在大殿中央那个龙台的雕花胡塌上,悠哉地玩赏着手里那杯葡萄果酒。龙台边上立着的是一个身穿玄衣的高瘦男子,男子面如黄蜡,乌发油黑,枯瘪的脸上有一个很象征性的鹰钩鼻子。
这两个人正是承接天界的伏魔神使和凤鸣上神。
此刻,伏魔神使冷眼看着大殿内那两个单膝跪地的少年,低声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承极天界的脸都叫你们给丢尽了!”
御雷微微咬了咬没了血色的下唇。
他刚受到一记雷击,虽然暂时性命无忧,但是卫枫那一击威武雄浑,已将他震成了严重的内伤——胸下两寸的地方是一个血淋淋的大洞,被御雷由手掌捂着。不是他不想开口为自己辩驳两句,只是那颗小珠子尚留在他的体内,还散发着焦熟的雷电余力,同时郁结的内气又闷作在他的肺腑之间……他咬紧唇关,才没有令口中的一口鲜血喷吐出来。
到现在御雷都依然不明白,卫枫到底是个什么体质,为什么他的身体可以积蓄人类ròu_tǐ无法承载的雷电之力,又什么他可以对自己打出这么猛的攻击,但自己的杀招却对他完全没有作用?
“本座有没有说过,不许你们跟柴荣命姬交手?”凤鸣上神把手里的酒杯凑近嘴边浅浅地喝了一口,语气平静地根本听不出悲喜。
御雷沉默了一会儿,终是捂着脸一口血吐了出来:“有。”
“为什么不听本座的话?”
“属下从未与她交手。”御雷脸上惨白地挤出这句话,又吐了一口血。
凤鸣上神看着御雷,放下手中的葡萄酒杯,低低唤了一声:“伏魔。”
“在。”高瘦的玄衣男子转身应道。
“你去上天郊把月见仙子给请来,就说是本座的意思,让她给御雷疗伤。”
“得令。”
伏魔使应声,化作一道蓝光退出了殿外。
“至于御雷你——”一身紫袍的凤鸣上神转向龙台下黑衣散发的少年,眯起眼睛道:“办事不利,令我紫极宫脸面蒙羞……罚你廷杖五十,并且禁足一年,期间没收所有仙俸。”他说着忽然微微一笑:“御雷,借此机会你就好好回去研习一下你那点不精进的法术,顺带给本座闭门思过。”
御雷垂下眼,应了一声:“得令。”
“去找时雨领罚吧。”青金石龙台上的紫袍男子疲倦地摆了摆手,示意阶下的御雷离开。
行事一直冷冰冰的黑衣少年也不说什么,默默地起身像殿外走去,皮靴在打磨得光亮的青金石地面上趁出清峭的声响,回音,空荡荡的大殿里一片安静。今日之事是他失职,身为神将居然大意到被一个人类打伤,可他怎么也不明白……御雷捂着胸膛下面那个被卫枫炸出来的窟窿,走得有点慢,脑子里有些恍惚,一遍一遍地回放着都是和卫枫在树林里激斗的画面。
“是谁把他给伤成这样?”凤鸣上神轻轻颦眉,见御雷慢慢走远了,对龙台下穿着墨绿色袍子的风裂抬了抬下巴:“你来说。”
风裂做了个礼道:“是一个叫卫枫的人类。”
“人类?”凤鸣上神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但很显然他已经被挑起了兴致。他坐直了身子,又捧起手边茶几上的葡萄酒,问道:“当时什么情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