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汤摊子的老板话音刚落,从街道的另一边排出一队警察,看来是收到了上头的命令,全都没有带枪,一水的木棒加藤牌。 警察的出现立刻打破了现场的宁静,摆摊做生意的赶紧收摊,顾客紧走几步离开这是非之地,前几天的血案留在地上的血迹还没洗干净呢。
茶汤摊子的老板也不例外,赶紧把那锅碗瓢盆收进手推车子里。可是那盏沏茶汤用的龙头大铜壶刚刚才添的火炭,里边的水还在哗哗的沸腾着,重达几十斤的家伙,还热的根本没法着手,一个人可怎么也搬不动,于是庄健和齐家国赶紧上手帮忙将那个壶搬到手推车上。等他们忙完了,却发现走不了啦。整个狭窄的街道都已经被胸前带着白花的人填满了,庄健和齐家国又帮着茶汤摊子老板将手推车抬到了路边铺子门口的台阶上。整个平时充斥着各种叫喊声的街道里,现在只剩下各种鞋底走在土路上的刷刷声,一张一张肃穆的脸经过庄健的面前。有年轻的,年长的,男的,女的……很快队伍的排头就挨上了前边列队的警察,出人意料的是,平时飞扬跋扈的那些警察此时却温顺了许多,没有报粗口,也没有动手的意思,只是紧紧的裹住致哀队伍的前头,慢慢的向后退去。很快,致哀队伍的领头那些人就消失在这个小街道的另一边,他们已经拐到另一条街道,那条街道是通向省府的。
庄健放眼望去,依然看不到队尾,眼前的队伍与前边的稍微有些不同,不再仅仅是肃穆,而是一张张挂着泪痕的中年人或者老年人的脸,有些人怀里还抱着一张放大的照片,当然是黑白的,也许,这些是死去的学生的父母家人,庄健心想。一个长长的白底黑字的横幅缓缓的经过庄健的面前,上书四个大字“爱国无罪”,打着横幅的那十几个学生一脸的刚毅,后边还跟着一个“李贵君千古”。庄健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已经把这笔账记在了自己头上,如果不是当时自己为了齐家国不挨揍为了保住那三大车货物,也许这些人就不会年轻轻的就死掉。
庄健含着泪退进了身后那间杂货铺,杂货铺老板是个中年男人,很热情的迎上来,正要招呼,但是看清庄健的脸却站住了,哆嗦了一下。这种怪异的情况连眼前模糊一片的庄健都感觉到了,他赶紧揉了揉眼睛,没话找话:“掌柜的,有香烛么?”
老板犹豫了一下,像是最后下定了决心才说到:“有,有啊,您等一下,我给包上。”说罢从柜台里拿出一张用过的白纸上边摆上一把香,却并不包上,直接推了过来,“两毛钱。”
这年头,包装商品应该都是那种黄色的毛头纸,谁会用这种写过字的白纸?而且还并不包好。庄健满心的疑惑,探头看了一眼老板推过来的包装纸,一下就明白了。
这张纸抬头四个字“悬赏缉拿”中间是一幅手绘的头像,不知道是谁那么有才,居然还画的形神兼备,明明就是自己嘛,再往下一看,呦,值五十大洋呢。中间就不必看了,反正是通缉,肯定是罗列了很多罪状。庄健立刻就明白了,这家杂货铺老板早就认出自己,但是并没有打算把自己交出去,又不敢因为出声提醒自己而落个通匪的罪名,只好用这种装糊涂的办法让自己知道。杂货铺里还有几个顾客,他们也都明显看出了眼前的人是谁,靠在边上咬着耳朵小声的议论着。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忘带钱了……回头再买吧。”庄健向老板作了一个揖,转身出去了。
“没钱来干什么?”老板看都不看他小声嘟囔着迅速收起了柜台上的那张纸。
去哪呢?身上没有钱,到哪都是个要饭的。钱都压在大车上,货物全卖出的话也差不多能卖五十块,跟把自己卖出去价格差不多。放下手中的财产光身上路逃跑,实在是不甘心,要不就先跑路,回头风声不那么紧了再回来把货倒腾出去。哎,生活真实无奈。庄健正在琢磨着,发现眼前的抬花圈拉条幅的致哀队伍已经走到了队尾,街道已经不是那么拥挤了。不管怎么说,先找个没人的地方躲着,千万别让人抓住。
可是,队尾的方向却也有一排警察跟着,虽然并没有扰民之举,却仔细的查看迎面经过的每一个人。再想退会身后的杂货铺已经不可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整条街的门脸铺子全都上板打烊了,推推门,纹丝不动,已经从里边锁好了。
“你回去躲几天,带着你的烧饼”庄健跟齐家国小
随时穿越
声交待,“咱俩分头,你别管我。”
齐家国正在诧异,庄健已经抬脚跟上了致哀的队伍,迎着那些小心翼翼的警察走,风险实在太大,只好跟着致哀队伍去省府了。
“一鞠躬……”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刷的一下,放眼望去,只看见省政府大门前黑压压的全是人头,人虽多,但是却不混乱。几十个花圈一字排开,花圈下边几十张放大的黑白照片默默的接受着众人致敬。
“二鞠躬……”,又是刷的一下,安静的人群中已经出现了星星点点呜咽的声音,不知道是家人或者同学忍受不住阴阳相隔而真情流露。
“三鞠躬……”,此时人群已经不那么安静了,哀思逐渐传染,呜咽声已经被痛哭所取代。“我的儿啊……”一个两鬓斑白的中年妇女坐在地上抱着一张稚气未脱的照片嚎啕大哭。哄的一下,人群好似突然被点燃了,到处都是哭声。
庄健的短袄在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