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列火车中间,一节闷罐车厢的门一直敞开着,从敞开的门口,能灌进习习凉风,让这炎热的夏夜好过了许多。
敞开的闷罐车厢内一角,有两个人却不顾夏季的炎热,紧紧靠在一起。这两个人正是庄健和红玉。
见到列车走走停停,现在又好似爬行似的半天才走出一里多地,虽然从没坐过火车,但也听说过火车跑的很快的红玉,扭头问从身后抱住她的庄健道:“火车这是干嘛呢?”
耳朵里虽然依然在耳鸣,可已经可以渐渐听清身边人的声音了,庄健低下头,笑了笑,说道:“挖坑呢!”
“挖坑?”红玉疑惑不已。
“是啊,挖坑!挖一个大坑,等着后边的追兵掉进去。”庄健笑着说。
列车后方的那个带有大钩子的小车厢,是前年从德国进口的东西,一直放在兵工厂里没有使用。九一八以后,原来负责这个东西的技术工人早就跑了,不知道去向。后来的工人见到这个东西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所以一直就放在那里,任凭风吹雨打的生锈。
而牛德胜进入到兵工厂以后,见到了这个奇怪的东西,当然也不知道是什么,于是就当做是奇闻怪谈跟大家说了一下。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庄健听到他的形容,立刻知道了这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用途。这不就是后世传说中的轨道破坏的工具吗?立即在会上拍板,定下了两台机车拉动轨道破坏器的方案。
还别说,这个轨道破坏器还真是好用,虽然已经秀吉斑斑,可切断枕木还真不含糊。列车继续缓慢的前进了一会,再次停了下来。
“坐好了,火车该全速前进了。”庄健对怀里的红玉说道。
果然,停了不到一分钟,后边的机车就拉响了汽笛,接着,整列火车开动了,逐渐加速,飞快的跑了起来。
坐在车厢对面的牛德胜笑了,说道:“还别说,咱小庄子真是牛逼闪闪啊,这么多人想都想不到的事情,居然咱小庄子轻描淡写的就给做成了。”
车厢里没有灯,一片黑暗,庄健看不到对面牛德胜的表情,只是哼了一声道:“只可惜,那么多兄弟,就这么永远的留在了那里。”
庄健的话音刚落,旁边的贺长群就沉痛的说道:“一将无能,累死全军。要怪,就怪我指挥不力,损失了那么多兄弟。”一边说着,一边想起那个英勇的学生兵,用身体接通电线的惨烈一幕。
庄健却说道:“不能那么算,你应该算算咱们的计划是不是成功了?”
“的确算是成功了!”牛德胜抢着答道。
“还应该算算,你带着人,击毙了多少敌人?”庄健又问道。
“应该……没有七八十也有五六十个吧……”贺长群回答说。
“那你损失了多少人?”庄健又问。
“损失了十七名弟兄,这还有一个……伤的很重……”贺长群接着回答。
“用十七个人换敌人至少六七十人的伤亡,这就已经算赚了便宜了。”庄健继续开导他说道:“别忘了,更重要的是,咱还毁了整个兵工厂,抢来了这么多机床。”
“赚了便宜当然好,可是……失去了弟兄,总不是那么舒心的事。”贺长群叹道。
“庄团座,你会把这些牺牲的弟兄的名字写进咱们的‘部队光荣历史教育展览厅’里吧。”牛德胜突然问道。
“那是当然,我不是说过吗,每一位烈士的名字,我们都会记录下来。”庄健说道。
牛德胜和贺长群还没等说话,红玉就娇躯一震,惊奇的插嘴道:“你是团座?你姓庄?”
“是啊……”庄健随口答道。
“你不是姓王吗?”红玉仰起头问道。
“也姓王……”庄健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难道要将穿越以来所有的事情都讲给她听吗?
很显然,红玉对庄健的这个回答十分不满意,撅起小嘴,生着闷气。想想也知道,一个朝夕相处,共同生活了那么久的男人,居然连告诉自己的名字都是假的,换做任何一个女人也无法释怀吧。
“嘿嘿……”对面牛德胜听见了红玉的话,笑了,帮助庄健解释道:“弟妹啊,我们庄团座不告诉你真话,可是为了你好呢!你知道我们庄团座的名字叫什么吗?”
“我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哪能知道他叫什么?”红玉气鼓鼓的应道。
“他姓庄单名一个健字,你听说过这个名字吧。”牛德胜笑道。
红玉摇摇头道:“没听说过,很出名吗?”
“怎么可能!”现在换牛德胜惊奇了:“这么出名的名字,你居然没听说过?”
庄健也笑了,说道:“你当是谁都看报纸?谁都关心抗日?不用说我的名字,就是蒋委员长的名字都照样有很多人不知道……”说着,他又低头问红玉道:“你知道蒋委员长吧?”
红玉更生气了,不耐烦的说道:“不知道,没听说过!”接着又挣开了庄健的怀抱,大声的说道:“我不认识字,不会看报纸!你满意了吧!”
“你呀……”庄健一伸手,又把红玉揽了回来,摩挲着她满头秀发,轻轻的说道:“没关系啊,不认识字我可以教你,不认识的人,我可以告诉你……”
红玉又急又气,用力挣扎了几下,却则么也挣不开瘦弱的庄健的臂弯,最后只得气鼓鼓的呆在那,也不说话。
“就说这个蒋委员长吧……你知道现在咱们中国座江山的是谁吗?”庄健自顾说道。
“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