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边的空地上,稀稀拉拉的或蹲或坐,有约莫三百多身穿东北军制服的人。他们都是垂头丧气的,有很多人身上明显还带着伤,但却没有枪。
相对应的,把这些东北军围在中间的,是一层又一层的穿着粗布草鞋的西北军士兵,手中的枪口都对着挤在中间的这些东北军。
刚刚短暂战斗的结果非常明显,区区六百东北军骑兵在两万西北军面前,就如同妄想撼动大树的蚍蜉,图谋挡住车轮的螳螂一般,自不量力的令人发笑。
“这就打完了?”庄健摇下车窗,笑嘻嘻的问立马站在路中间的宋哲元。
“就这么几根臭韭菜,还真打算让我拉肚子?”宋哲元一脸不屑的说道:“汤二虎未免太瞧不起我宋某人了!”
庄健笑了笑,心道:“你这么想,那就最好了。”但嘴上却关切的问道:“军座,咱们损失严重不严重?”
庄健提起这个,却让宋哲元突然冷笑了一下,淡淡的说道:“我失去了三十多个弟兄,还有四十多个弟兄恐怕这辈子都得带着残疾。”
“啊……”庄健装作很惊骇的样子,虎躯一震,然后推开车门,跳下车来:“这么多?那汤二虎的人干掉了多少呢?”
“都在那呢……”宋哲元一脸寒霜的朝林子边上的空地一指,然后自顾朝前走去,再不理庄健的询问了。
庄健挠挠脑袋,不知道宋哲元这是怎么了,按说这几天庄健与他相处的还算不错啊。
等他转过身来,看到骑兵三十六团的几具尸体,他才明白,为什么宋哲元的脸色那么难看。地上只有不到十个穿着东北军军装的骑兵尸体,而据宋哲元说,他的西北军死了三十多个。
庄健想了想这个对比,嘬了一下牙花子,心道:“阵亡的对比,一比五啊……”也难怪宋哲元的损失会比较大,这山坡地形,骑兵在上边随便冲一下,就够下边的步兵喝一壶的,西北军的装备又是普遍比较差,机枪比较缺乏,仅凭步枪,在骑兵的冲锋中,没被冲散了就已经烧高香了,还能达到这样的交换比,还算不错了呢。
虽然说是这么说,可宋哲元的火气已经被勾起来了,可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灭掉的。
“老子带着兄弟们,辛辛苦苦的赶路,想要早些赶到好能帮助抵抗日本鬼子。可狗日的汤二虎非但不领情,还在林子里埋伏了些骑兵!”宋哲元站在一块巨石上,面对着他的那些西北军,大声喊道:“要不是老子派兵进去搜查一下,那帮狗日的真的突然冲出来,咱弟兄们的损失还要更大!”
“弟兄们没有真刀真枪的跟鬼子干一仗,没有死在跟鬼子拼命的战场上,却死在了汤二虎的枪口下!”宋哲元声嘶力竭的喊道:“弟兄们,你们说,应该怎么办?”
“血债血偿!”漫山遍野的西北军,立即高举枪支,发出了震天的怒吼。
“我靠,事要闹大!”庄健与程四海对视一眼,然后赶忙分开众人,挤上前去找宋哲元了。
“那些杀害咱们弟兄的人就在那里!”宋哲元朝那三百来个被俘虏的骑兵遥遥一指,接着喊道:“告诉我,你们要怎么办?”
“宰了他们……”
“给死去的弟兄报仇……”
此时庄健才刚刚挤到宋哲元的身边,大喊道:“宋主席……军座息怒啊……”
在一片西北军士兵的呐喊声中,庄健的那有些尖细的嗓音却表现出了无以伦比的穿透力。隔着几层人,传进了宋哲元的耳朵里。
“庄团长来的正好!”宋哲元向正在一排西北军身后蹦着高的庄健招招手说道:“这些人,是冲你来的,你说该怎么办?”
庄健气喘吁吁的跑上巨石,站在宋哲元的身后,先敬了个礼,才在宋哲元耳边说道:“军座不是要毙了在这些俘虏吧!”
“谁说的?”宋哲元把眼睛一瞪,说道:“谁说我要毙了他们?”
“啊……不是啊……那就好,那就好……”庄健连连说道。
“谁说我要毙了他们?”宋哲元提高声音道:“我他妈要砍了他们!”
“我靠!”庄健立刻目瞪口呆,想不到堂堂一个二十九军军长,堂堂一个察哈尔省主席,居然是这么说话!
“砍了他们!砍了他们!”山坡上站的满满的西北军纷纷喊道。
“不是吧您……”庄健一脸惊愕的说道:“他们可都放下枪了啊……”
“你这说的是啥话?”宋哲元脸色一变,指着庄健的鼻子问道:“他们打死我们那么多人,把枪一扔就没事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老子的那些兄弟就白死了?”
“不是……”庄健连忙摆手道:“请军座息怒……我的意思是……”
“你不用说了!”宋哲元非常不耐烦的打断了庄健的话:“人家骑在你脖子上拉屎,你能忍吗?”
“这不一样!军座!”庄健说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啊!鬼子在外边虎视眈眈,咱们自己人先打起来了,这叫什么事啊!”
“对,就像你说的!自己人先打起来了!”宋哲元喊道:“为了让这样的事情不再发生!我必须这么干,才能给他们足够的震慑!”
庄健还要再说,宋哲元却不再理他,径自跳下巨石走开了。庄健紧追了两步,却被一个人拦住了。庄健抬头一看,这个人他还认识,原来是在张家口一起喝过一杯的,郑一凯。
“你干嘛拦住我?”庄健焦急的问道,毕竟这涉及到三百多条性命,而且是中国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