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健赶紧凑过去,不管老王头那刀子一样的目光,扶起王丽琴母亲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膝盖上,腾出右手,伸出一根手指,狠狠的压住老太太的人中穴。老太太脸上的肉哆嗦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流出了眼泪:“我的闺女啊……流了那么多血啊……”
是啊,刚刚中了一枪,子弹穿过肩膀,没有伤到骨头,仅仅是肌肉的贯通伤,这个应该还没什么大事。可是王丽琴的老爹上来这么一闹,王丽琴又撑着追着阻拦她老爹,然后还扶着老爹说了半天话。这么长时间,伤口一直在牵动,血流不止,现在失血过多昏过去了。
“绷带,止血粉……”庄健冲身后喊了一嗓子。
很快就跑过来一个学生兵,从背包里掏出绷带和止血粉。出发前,庄健从张学寨那里敲诈了二百大洋,一方面,需要用钱来购买食物,另一方面,在魏世坤的坚持下,购置了一些绷带和三七粉,用做治疗伤兵之用。而产自南方的三七粉,在热河价格比较贵,这点钱根本就买不了多少,魏世坤又施展了家传的学问,用大量便宜的龙牙草配三七粉,再加上其他几种草药,配置成了学生兵专有的止血粉,曾经在李梦田的身上试验过了,效果极好。
“你是她老爹,干这个没问题吧。”庄健撵走了那个送药的学生兵和身边围观的人群,拿着一大卷绷带和一小包药粉问老王头。
“这个……可不行……”老王头哆嗦着搂着闺女的脑袋说到。自从闺女过了十岁,就分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住了,不用说,他从那以后连自己闺女洗脚都没看到过。这次让他给自己闺女包扎肩膀,这个老头哪能干的了?
“行不行?说个痛快话!”庄健着急的问,“血流干了,那可就没命了!”
“我知道,我知道……”老王头也很着急,可是,这个时代的人都封建的很,即使是自己的闺女,那也是女的啊,男女授受不亲啊。
“嗤啦……”庄健不管老王头了,一低头,用一只手撕开了王丽琴的棉袄,露出了肩膀。
老王头刚想阻止庄健,却看到王丽琴本来应该是白花花的肩膀,现在已经涂满了暗红的鲜血,还有个一黑乎乎的窟窿,还在随着呼吸往外冒着血。“罢了……”老王头暗叹一声,管他什么脸面,还是要命吧,伸手帮着庄健撕开了绷带。
做过外科的人都知道,对于肩部的伤口,用绷带包扎的时候,需要在胸前转两圈才能固定好。可是庄健跟老王头,两个大老爷们,怎么能在王丽琴这个年轻女子的胸前折腾呢?再加上两个人都没干过包扎伤口的事,手忙脚乱的折腾了半了。
其实王丽琴早在庄健给伤口撒上药粉的时候就醒过来了。只是一直都没有力气动弹,只能眼看着庄健和自己的老爹,满头大汗,手忙脚乱的给自己包扎。而庄健的左手不方便,只能用一个右手,一会是撒药粉,一会是撕纱布,过一会有是在他自己脸上抹一把汗……那只沾满王丽琴的血的右手弄的他自己满脸都是血。看着庄健那张稚气未脱的满是血迹的可笑的脸,王丽琴忍不住虚弱的笑了。
“闺女别动……”老王头轻声责备道:“你一动,又该流血了。”然后伸手替下庄健压住王丽琴伤口上的纱布。
“听话,乖乖的……上了这个药,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庄健好似忘记了自己是个少年的身份,像一个慈祥的老者,轻声的安慰,随手还在王丽琴的额头上抚过,但是很快却吃惊的发现,自己手上的血也沾满了王丽琴的额头。随即,庄健看着满脸血迹的王丽琴,也忍不住跟着她一起呵呵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