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押在小上面的那几百两银子,燕九不禁微微哼了一声——如若她猜的不错,此刻那骰盅里的骰子应该是一个二,一个三和一个六,加起来一共十一点,还是大——这些买小的人又都要输了,一群蠢货。
若问她是如何能够知道的,其实,她是听出来的。
这话听起来似乎好像天方夜谭,但事实上却真的有人能做到。因为骰子的六个面每一面所刻的点数都不相同,因此重量声音也都会有极其细微的差别,若有人长年累月不做别的,只练习听音,再加上天赋异禀,完全可以做到。
有了这样的本事,走到哪里去赌都好像带着一双透视眼一般,没有不赢的。上一世,为了进赌场去接近一个大佬,燕九练这个功夫足足练了一年多,没想到到了这里,竟还能派上用场。
不过因着骰子的材质不同,她此刻也只有八分把握,得等到这一局开了,她才能真正确定,这张赌桌是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
“开盅啦……”
伙计一声唤,跟着挑起了那白玉盅,露出了里面的骰子。那押小的老吴当先一声惨叫,豁然起身。
“他奶奶的,怎么回事!太背了!太背了!”
燕九看向长桌,忍不住略微浮起一丝笑意,只见那骰子所开正是二三六,和她想的一般无二。
完胜。
燕九心中一舒,不禁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向椅子里靠了靠,抬眼去看向凌长策,却见他脸上虽无甚神情,眼眸里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笑之意。
她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莫非,他也能听得到这骰子的点数不成?一定是了,否则他方才就不会说那句“先看看”的话。这家伙,果然有猫腻藏着,他连这个都懂,有机会真要和他对赌一把,分个高下才是。
燕九望着他,眼中笑意更甚,凌长策似乎发觉了她的目光,亦转过头来,却低声开口道:
“银票拿来。”
燕九一挑眉,依言拿出了银票,却见他拿起了最上面的一张,向她递了回来。
“我押什么你便跟着押什么。”
那一张只有一千两,剩下的几万多两全被他拿走了。燕九一愣:“就给我这么点?”
凌长策没说话,却学她刚才的样子亦挑了挑眉,转头去看赌桌去了。燕九不禁心下郁闷,他还真是把她当做什么都不会的小丫头了,也罢,她就先韬光隐晦着,看看他的本事再说。
赌桌上唏嘘了一阵,很快又平静下来,进入了新的一局。伙计摇好骰子,各人纷纷下注。燕九听了听,那骰中里面的骰子分明是一个三,一个二,和一个五,这回是“小”。然而一直在输的那老吴却又押了大,还有几个人也跟着他押大,燕九忍不住在心中嘲笑了一声。
抬眼看去,凌长策眼中的嘲弄之意也更甚,但面上却保持着三分微笑,捻起两张千两的银票,轻轻放在了那写着“小”的锦缎上。
众人的呼吸立刻一窒。
今夜这张赌桌上,赌的最大最不顾一切的就属那老吴了,尽管他一直输,却并没有多么焦躁,每次下注仍然是出手豪阔的二百两,谁料这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蓝衣公子一来竟就放了两千两?
一时间,余下没下注的人都开始犹豫起来,不知究竟该下自己心里想的,还是跟着凌长策来下注,毕竟他下的是两千两,那可是个大数,输了也输的让人心疼得很。
“咳……”主持的伙计也愣了片刻,回过神来,“各位,买定离手了……”
众人有相熟的互相看了看,窃窃私语片刻,也都下了注。有人买的大,有人跟凌长策买了小,但注都下的不大,看来都因为凌长策这一出乎意料的居多而观望了起来。
燕九最后一个出手,按照凌长策所说把银票下在了“小”上,她本是跟着他一起进来的,他们的对话大家也都听到了,众人并不见怪,便都睁了眼睛,等着那骰盅开启。
结果不出所料,自然是和燕九所想的一样。
“恭喜这位公子,旗开得胜!”伙计笑眯眯地拨了两张银票给凌长策,两千两瞬间就变作了四千两。
燕九自然也赢了一千两,赌桌上的人亦都有输有赢,无论输赢,这下倒都开始大量起凌长策来了。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公子,难道真的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
不由得他们多想,下一局又开始了,凌长策稳坐不动,抬手下注,没有一丝犹豫便把那四千两都下了进去,燕九便也装作懵懂不知,跟着他下。赌桌众人面上神情各异,但还是有人不信邪,跟他们买了相反的注,但结局可想而知。
“恭喜这位公子。”
“恭喜公子。”
“恭喜……”
下来,饶是伙计见过无数大场面,训练极其有素,也还是忍不住变了脸色。而凌长策凭着起初的那两千两,一路反被,此刻已经变作了六万多两,加起来比今夜整个赌桌上的银子还要多。
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带上了奇异的光彩,仿佛在看一个神——在赌场中,长胜不败的人,自然都会被赌徒们认作是神的。更何况早有明眼人看清楚了形势,跟着凌长策下了几注,也赚的盆满钵满了。就连那怎么买怎么输的老吴也不得不信了邪,跟了两把,自然是赢了,喜得脸上放光。
于是再一局开始时,赌桌上就变作了这样的情形,凌长策买哪个,所有人就都跟着买哪个,另外一边则一个字也没人下注,那主持的伙计脸色简直不能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