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我若杀人自然也会说不知道。”元捕头木着一张脸，缓缓说道。
桐儿立刻叫了起来：“我没杀他，明明是这恶贼打晕了我，把我带到这里，想，想……”
后面的话她说不出口，没想到元捕头却偏偏道：“想轻薄与你，于是你就下手杀了他，还捅了这么多刀才解恨……对么？”
“你……”桐儿气急，一时反而说不出什么，谁料一旁的燕九忽然拍了拍她的肩膀，走上前一步，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意。
“元捕头这是在诱供？一个简简单单的杀人案，难道是查不出线索，就要把罪名胡乱安在别人身上？”
燕九并不知道诱供这一招其实是捕快们破案的常用招数，她只是听不惯元捕头那种又试探又笃定的语气，听来没理由地让人生气。
“京城的捕快们若都如此查案，我看这地盘还不如都让给东兴会管算了。”
这话一出，元捕头和阿鲁脸上都有些不太好看，阿鲁不做声，元捕头则眯了眯眼，冷笑一声：“我好歹也查案这么多年，就不需要九公子来教我怎么做了。”
“线索这么明显，元捕头却偏偏揪住桐儿不放，我正是要帮元捕头你捋一捋。”
燕九说罢，忽然大踏步上前，蹲在那尸体旁边道：“尸体上有两种刀伤，这是为何？难道是凶手杀人杀到一半，忽然觉得不过瘾，要换凶器？”
堂中众人无人说话，燕九就继续说下去：“当然不是，有两种凶器只能说明案发时，或许是有两个凶手。”
没人问另外一个是谁，阿澈他们自然都觉得桐儿是被陷害的，宜春院众人见识过燕九的厉害，不敢开口。元捕头则抱着臂站在一边，想看看燕九的到底有多大能耐。
“方才仵作验过伤口，有一点他没说明，那就是，梁少尸体下面的血迹很少，这并不合理，上身也有剪刀的伤口，按说流血都应该很多才是。为何下面剪刀的伤口流血就很少？那是因为，当梁少被人拿着剪刀捅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堂中众人面面相觑，终于有一个奴才忍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那就不能是因为剪刀捅得轻么……”
“屋里这么多男人，大家大可以自己想象一下，一个正常男人，若被伤成这样，他会怎么样？”燕九轻哼一声，指着尸体下面的伤口。
众人不由又都觉得下面凉嗖嗖的，咽了口口水，再没人做声。
“尖叫一定是免不了的，就算他马上要死了，也会惨呼。”燕九继续缓缓道，“但你们可听到什么异响？”
老鸨和两个奴才连忙摇头。
“这就对了，所以我说，梁少身上剪刀的伤口是死后造成的，致命伤是匕首的伤，而且他还不是凶手的对手，只挣扎了几下就被杀了。至于剪刀的伤口，有可能是为了泄愤，也有可能是为了转移视线。这就有可能是两个人做的，也有可能就是凶手自己下的手。”
三堂主阿鲁一直坐在旁边没说话，听到这里却不由得点了点头。
燕九拍拍手站了起来，看着站在那边的春儿和老鸨：“若是为了泄愤，这确实像是女子所为，且这女子私心里一定怨毒了梁少，才能下此狠手。宜春院里的姑娘都是做生意的，想来你们一定不会对自己的金主儿下手，对不对？”
老鸨和春儿立刻点头：“对对对。”
“所以，看起来，这事好像只有被梁少拐来的桐儿会做了。”
那边阿澈等人正全神贯注听着，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出声：“那怎么会，桐儿是被陷害的！”
“不错，我们会这样想，凶手也一样，就是为了让我们以为杀人的是一个女人，他才故意用剪刀布置了这样的伤口。”
燕九走到地上那剪刀旁，看了看老鸨：“桐儿不可能随身带着剪刀，若我没猜错，这剪刀就是这间屋子里的，是红姑娘的？”
“对对，就是她的。”
“这屋子是接客的，红姑娘一定不会把剪刀放在显眼的地方，试问桐儿第一次到这里，又是怎么轻易找到剪刀并杀人的呢？”
堂中寂静了片刻，便听得阿澈一拍手：“对啊，就说桐儿是被陷害的，那凶手一定是杀了人以后忽然发现了桐儿昏迷在床上，就把她拖下来，拿剪刀塞在她手里，嫁祸给她！”
燕九又走回了尸体旁：“再看他身上伤口的力度和方向，凶手定是个身高七尺的男子，长得十分壮实，熟悉这屋里的一切，并且与梁少认识，他才会给他开门——”
说着望了望地上打碎的，还残留着酒气的杯盏：“这么冷的天，他喝了酒，又打算做龌龊事，凶案发生之前，那门一定是关着的。而据春儿说，她来到这里，门一推就开了，那是因为凶手离开时无法从外面把门插上。”
众人早已都听得愣住了，没人发出一丝声音，阿鲁脸上赞赏之意更甚，就连元捕头眼中那冷冷的光也都柔和了起来。
燕九顿了一下，做了最后的总结：“梁少身上的金银没少，可见不是劫财，因此便有可能是仇杀。事发至此已经有一个时辰，凶手溅了一身血，肯定不会留在这里，他有可能杀完人之后就走了，也有可能在方才趁乱离开，去查一查跟梁少有过节的人，身材又符合的，那就是了。”
话音落下，一时却没有人答话，燕九扫了一眼，只见众人都看着她，眼中神色各异，她也不理会，径直走回了桐儿身边。
最后还是阿鲁一声轻咳，打破了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