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遭此大劫,虽说是祸福难料,但也算是老天垂怜。哪个媳妇摊上王芳这样坑爹的妯娌,那都是到了八辈子血霉。
长嫂混账也就罢了,偏偏婆婆还是个话都说不上的。但沦为荀氏这样的的婆婆,也算得上是她这辈子的造化。
秋生听完大夫的话,半响没回过神来。要不是孩子突然哭了,他还不知道要胡思乱想多久。
“秋生,你先别给杜鹃说,让她好好养身子才是硬道理。”
无论许氏是对于杜鹃的同情还是怜悯,自己听到大夫这样的断言,心里也是格外难受。
“婶儿,谢谢你们!”
秋生吸了吸鼻子,红了眼眶。
“你好好照顾她,我们就先回去了。”
既然母子俩已经平安,又有产婆跟进后面的事,她们就帮不上什么忙了。再说,家里也不得空,还得赶着回地里去干活。
许氏知道张秀向来同杜鹃交好,杜鹃这次逢此大难且死里逃生,她们姐妹俩肯定有话要说。
反正张秀也得闲,帮忙照顾一下也是好的。
叶青见未时已过,怕林家的人回来,秋生跟他们打起来,到时候伤了自个儿大嫂。
于是,她便央求了许氏让自己留下,帮春芽收拾什么的。
许氏和叶骏北坐着无言的驴车回去了,方氏离林家近,也告辞回了去。不过没过多久,忍冬便拿了四十个鸡蛋和两包红糖过来。
对于农家人来说,四十个鸡蛋可是一份不小的礼了!
叶青想,兴许是方氏经历了杜鹃生死攸关的过程,心里对她的同情比邻里之间的感情更多些吧。
大夫开了两幅补血的药方,让秋生务必进城煎给杜鹃吃。秋生连连应了,又付了诊金,才送了大夫出门。
杜鹃身体很虚弱,累的睡了过去。张秀便坐在她床头守着她,顺便帮她看孩子。
张秀替她擦了擦额头的汗,又替她掖了掖被角,低声道:“娟儿,会好的,等你睡一觉就好了。”
杜鹃跟她交好是不假,但她喜欢杜鹃却是另一个原因——杜鹃和她死去的大姐很像,无论是性子还是长相。
若非性子太弱,她那可怜的大姐也不会那般死去了。
张秀刚回忆,叶青便敲响了门,轻声道:“嫂子,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张秀点了头,交代了春芽几句,便由叶青扶着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竟然碰到三个来给杜鹃送红糖和鸡蛋的乡亲。叶青不禁感叹,这消息传的还真快啊!
其实,乡里人本质都挺朴实的,哪家有难,其余的父老乡亲都会伸出援手帮忙,共度难关。
但要是碰上叶家的周氏婆媳三人,以及林家的王芳,那就另当别论——人和畜生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第二天一早,叶青便坐着自家的毛驴进了城。大大方方的买了四十个鸡蛋,四包红糖,扯了几尺布给宝宝做衣裳,还特意买了两只母鸡。
这份礼送过去,怕是整个平乐村历史上的最高“规格”了!
叶骏北本想劝劝叶青的,可叶青念着杜鹃娘俩可怜,硬是拦都拦不住。直到买的自己心满意足了,这才罢休。
兄妹俩赶着毛驴回去,叶骏北低声道:“青青,我不去从军了。”
叶青本来坐在车上打瞌睡,可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追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嗯!”
叶骏北重重的点了点头,便专心的赶驴,不做声了。
叶青静静地看着哥哥,他做这个决定肯定很难吧。
她仔细一想,却又很快想无非也就三个原因动摇了他坚定的心。
第一,叶骏北舍不得离开家人;第二,无言那真假不知的劝诫;第三,也是最能动摇他心性的是:杜鹃这次难产。
若不是叶青碰巧拉了一个大夫救了杜鹃,那可就是一尸两命了。他昨儿个可是亲眼目睹了秋生悲痛绝望的过程,自己可是一点不敢想象万一张氏生产时,呸呸呸......
叶骏北忽然想到这里,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他怎么净往坏的想?
“大哥,你好端端的打自己做什么?”
叶青被他的行为吓了一跳,立即拉住了他的手臂。
叶骏北摇了摇头,有些疑惑的道:“你不是说昨日有个年轻大夫吗?人在哪儿呢?”
叶青也奇了怪,那大夫把东西扔她家,人却是不见了。本以为他傍晚时分会回来取东西的,结果连人影都没见到。
“不知道,先回去再说吧!”
兄妹二人回到家,许氏和叶平荣早就去地里掰玉米棒子去了,只有张秀一个人在家。
张秀本惦记着杜鹃的,也不知道昨儿王芳他们晚上回来后,秋生有没有去找他们闹腾。但自己也快临盆了,也不敢太大意,虽然不放心,但也没独自去林家。
她在窗口看到丈夫和小姑子,立即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出去了。
叶青将送礼的东西搬下车,全都拿进了堂屋里,然后一一让张秀过了目,才又放好。
张秀见她买了这么多,心里满是震惊。他们家这礼,会不会送的太重了?
叶青展示完了送礼的,便从礼物堆里拿出一匹布来,递给张秀道:“嫂子,绣坊的人说这布料好,给小孩子穿最合适了,你回头给我的小侄儿或小侄女儿做两身。”
张秀看着素白的绢布,接过手,手感柔软细腻,舒服的很,果然很适合小孩子的皮肤。她忽然眼圈一红,声音有些哽咽的道:“青青......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