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刘玲如此从容镇定,不论语气还是举手抬足,都自有几分圆润和八方不动,赵志泽抿了抿唇,便给身后的随从打了个眼色,示意他不用再多言告诫刘玲这宫中的规矩,想必,刘玲心里都知道。
带着这种心思的赵志泽吩咐人抬轿进宫,淡笑的眼里,除了几分肯定,还暗藏了一分考量。
别看他平时总在北都呆着,但发生在新城县的事情,没有一件他是不知道,自然也包括了刘玲和钱伟超合作的事情,那胶鞋底他也看过,无不感叹,这刘玲确实心灵手巧,竟然能想到,利用橡胶做出经久耐用的鞋底来。
最重要的是,她这样一创新,就能缩短一半多的时间,让军资不再因手工纳鞋底,而匮乏,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行军打仗,若是连双鞋都没有,上了场战,还如何奔跑杀敌?
“刘小姐新想的胶鞋底,十分巧妙,本王好奇,这究竟是你所想,还是五居士所想?”
刘玲端坐在轿里,眼观鼻鼻观心的小声回道:“天下没有人见过五居士,六皇子这样问,有何区别?”
赵志泽笑了:“也是,那如果本王用手中的特权,执意见一见五居士呢?”
刘玲嘴角微微上扬,轻声细语的笑道:“士可杀不可辱。”
“好个文人气节,也罢,本王开个玩笑,不过,等钱家把今年的军资上交军库时,希望刘小姐别这样回本王父皇。”
上一世还是白纤时,刘玲就知道,赵志泽除了知人善用,还有一颗广大的胸怀,但凡是忠言逆耳,他从来不会责怪不敬之罪。
“其实,那只是臣妇偷懒不想纳鞋底,才想出来的法子,不过在与夫君聊天时,又琢磨出,用这样的橡胶,可以做车轮。”
“车轮?”赵志泽惊讶的看了看轿帘。
“是,木质的车轮一来动静过大,二来碰到泥泞的土地,容易下陷和减速,若在木轮外面包上一层橡胶,不但可以减少动静,还可以提速和稍微避免下沉,而且承重力会比木轮还要好些,尤其是臣妇的夫君说,若用在投石器和攻城器上,定会让动作变的更灵活。”
刘玲平静的淡淡说道,其实她脑中还有自行车的构造图,只是齿轮和车链,用人工来做比较麻烦,而利用机器大批量生产,她又不会,所以,她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做。
赵志泽脑袋转的很快,对任何国家来说,兵器的领先,绝对是国强的标志。
“叶霄可曾试过。”
“正在试,估计等回到新城县,就能有结果。”
赵志泽听完,会意的一笑,不得不说,这个刘玲确实聪颖,她抛砖引玉的说了,利用橡胶能改善交通工具,还有攻城利器,如此大事,若是由他禀告的父皇,父皇又怎会因刘擎苍的案子,将他夫妇暂留北都呢。
若真能将交通工具提速,还能减少动静,在两军对峙上,那就是先人家一步,这样的争分夺秒,往往就是胜负的关键,身为上位者,又怎可能看不到这样的大局。
“甚好,父皇若是知道后,定会厚赏你们夫妇二人。”
刘玲敛压眼底的小小狡黠,笑着垂帘道:“能为陛下分忧,乃是天下臣民的职责,臣妇虽为女人,但也懂先国后家,国安民才安,国泰民才泰。”
赵志泽抿了抿红润的唇角:“不愧是五居士的关门弟子,若天下臣民都能万众一心,众志成城,何愁他国来犯,敌国觊觎呢。”
刘玲不再接话了,这话若再接,对一个女子来说,并不合适。
看着十分知进退的刘玲,赵志泽很满意再次嘴角上扬,目光肤浅之人,看到的都是别人身上的光环,眼红嫉妒,但却不知,这样的光环,也不是人人都能戴得起的,刘玲和叶霄,果然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只是……
这次看到叶霄,给赵志泽的感觉有些微妙,因此赵志泽云淡风轻的又道:“常言人心善变,又要如何稳住人心呢?”
这话一语双关!
意在问叶霄的心思有些捉摸不定,也意在问叶霄另娶平妻,她是嫉还是妒!
“臣妇愚钝,不太懂如何稳住人心,臣妇只是在每天描眉梳妆时,对着铜镜里的自已笑,然后臣妇发现,你若笑,镜中的人便笑,你若哭,镜中的人便哭,你若怒,镜中的人也一样怒,如人观镜。”
赵志泽猛的又看了眼轿帘,久久才收回视线,笑着摇了摇头,以任何人听不见的声音嘀咕了一句,叶霄果真好福气。
这何止是如人观镜,实际上她是在说,赤诚相对,以心换心。
赤子真心这东西,对天家的人来说,何其珍重?
这样的聊过之后,赵志泽笑着不再多言,一直到颐安宫,轿撵才停了下来。
妙涵有些紧张的上前撑起伞,扶着刘玲下了轿,抬头就看到,笔锋苍劲有力的颐安宫三个字,那朱红的落款是先皇的私印。
赵志泽顺着刘玲的目光扫了眼,笑意盈盈的道:“先皇的字与五居士的字一比,相差甚远吧?”
刘玲巧笑嫣然的低道:“先皇和陛下的字都无人能模仿,但五居士的字,将来定有人能模仿。”
赵志泽扬眉,故作惊讶的问:“哦?为何?”
“心怀天下者,藏锋撇奈,都怀有天下,这份气吞山河,没有时间沉淀,智珠在握,又岂是他人能模仿的?”
赵志泽又笑了,微微转帘中,就见抬轿的一太监,快速的闪身进了颐安宫。
在刘玲的眼角余光里,也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