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小丫头,实在是鬼灵精一个,怎会想到利用左相千金这一点去分化太后、三王以及左相之间的关系?”
宇文浔将手中白子落定,眼睛盯着诡谲难辨的棋局,却说着与下棋全然不相关的事。
绯雪白玉般的两根手指间夹着一颗黑子,专心想着这一步该如何走,却也不忘回答老皇爷的问题:“很简单。左相重视这个嫡出的女儿更胜过儿子,一旦被他得知自己的女儿是被那位太后娘娘害死的,他必然不会与她甘休。巧的是,就在前不久,上官云瑾才发现王府一个侧妃怀了王爷的子嗣。身为正妃,她自然不会希望王府诞生的长子非她所出。于是就会想方设法地除掉那个侧妃所怀之子。弑子之仇,不共戴天。侧妃又怎会甘心?那么上官云瑾的‘死’也就成了一种‘顺理成章’。”
“你又如何断定上官昱会为了这件事与太后闹翻?上官昱那个人我有所耳闻,并不像是个会被仇恨蒙蔽就做出冲动之事的蠢钝之人。他会为了一个女儿的死而对太后心存怨念,却未必会因此与太后‘交恶’……”
“不,他一定会!”绯雪斩钉截铁地说,微微弯起的嘴角带出一抹信誓旦旦地浅笑。
“你如何断定?”
绯雪含笑落下一子,嘴里不紧不慢地说道:“咱们这位太后娘娘已是被至高无上的权力浸淫熏染得久了,对任何人俨然都会有一种上位者的优越感,自然不会将区区一个左相放在眼里。一旦上官昱为了女儿的事向她讨要说法,非但得不到她的劝抚安慰,说不定还会被太后娘娘反咬一口,治他一个‘以下犯上’的罪。诚然,上官昱是个聪明人,即便在冲动之下他也不会做出于自己不利甚至会令自己后悔之事。可有趣就有趣在,‘聪明人’这三个字着重点是在那个‘人’字上。再精明强干,再沉稳内敛,他也终究不过只是个人。是人皆有自尊。通常一个人在自尊遭到践踏的时候,都会本能地予以反击!”
听着她这番颇为有趣的‘理论’,不知不觉听入了神,却在这时,坐在对面的丫头忽然将手中黑子落向棋盘,随即对他绽出一抹‘狡黠’的笑,流光溢彩的眸子颇为耀眼。
“老皇爷,你输了!”
“什么?”
宇文浔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棋盘,眉头拧成了麻花状,久久无法从棋盘上别开视线,好似仍无法相信自己居然会输给一个小丫头。
而就在此时,凤阙宫中正在上演一场‘剑拔弩张’的好戏。
正殿之上,颜云歌端坐正前主位,好整以暇地看着站在大殿之上的一对中年男女。她已经赐了座下去,可这二人却依旧直挺挺站着,俨然没把她的话放在眼里,真可谓不识抬举。
颜云歌的容色不禁透出几分冷然来,乌黑深沉的凤目迎上左相上官昱明显含着愤怒的双眼,却是故作不知地莹然笑问道:“左相大人这么急着见哀家,想是有紧要的话要说。怎么哀家来了,你反倒不吭声?”
上官昱垂于身侧的手紧攥成拳,手背上青筋暴突,可见其有多用力。似乎唯有这样才能压下他胸臆间狂涌的怒潮,却仍是脸色不佳:“小女含冤而死的消息,不知太后娘娘可曾听说?”
颜云歌佯作初闻,露出一脸震惊的神色:“什么?上官王妃她……这是什么时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