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莫钰淡然一笑,道:“多谢王爷抬爱,只是在下对功名利禄并不感兴趣。 在下这一生只愿做个隐士,过平静安宁的生活。”他的眼里满是超脱凡尘淡泊,搁下茶盏,站起来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在下要去修马车了。”
夜染尘皱了皱眉,显然莫钰的拒绝叫他有些失望,看着莫钰转身走出大厅的背影,幽然的眸光瞬间暗沉下去。
汐河是云都的护城河,河畔垂柳依依,桥廊蜿蜒十里。是夜,檐下盏盏红灯笼摇曳生辉。河上一艘艘画舫点缀其间,繁华直乱人眼。
逐风斋便是建在画舫之上的,逐风斋一间临水的雅室内,陆紫衣坐在锦垫上,垂首抚琴。
琴音美妙,水流无声。
约莫一刻钟过去,有人将门帘子撩开,是夜染尘如约而至。
她抬眸看向他,正欲停止弹奏,却被他用眼神制止。他移步走至窗前,负手站在那里,静静地听她抚琴,侧影颀长而又俊美。他那一头墨发在脑后松松束着,斜斜插着一支白玉簪,狭长的凤眸直飞鬓角,薄唇悠然随意的敛着,船内烛火摇曳,衬得他那俊美如铸的五官,竟也少了几分冷酷,多了几分柔和。
陆紫衣看着,一时间竟有些恍惚,这真的是她认识的夜染尘吗?
在御王府的夜染尘,是几乎不近人情地冷酷,而此时的他,却是那般的温文尔雅,和煦有风度。
夜染尘看着窗外,只见两岸娇花靡靡绽放,晚风里传来悠悠丝竹之音。远远近近的画舫璀璨生辉,灯火直耀人眼。只见离得最近的那一艘画舫上,几个衣着华丽的富家公子,怀中皆拥着娇媚的歌姬,旁边更有琴姬抚着琵琶,几人饮酒听曲,谈笑风生,好不快活。
那画面倒影在他眼里,那双漆黑如墨的瞳眸,忽然沉了沉。
这些年他一直在外征战,驰骋沙场,守关杀敌,早已习惯了塞北艰苦卓绝的环境。为了拿下一座城,他常与普通的战士一样,吃馒头咽咸菜,找不到水源,就将马杀了饮马血。最难的时候,他曾七天七夜未合眼。有多少次,他从鬼门关中闯过来,身上的刀伤多得早已数不清楚……
肩负着守卫家国重任的他,不敢有片刻的松懈,更别提贪图享乐。回到帝都,方才知晓,原来这的夜,竟是这般的歌舞升平,奢靡渐乱人眼。汐河上,除了京城的富家子弟,更不乏宫中皇子们出来fēng_liú玩耍。当他在战场上浴血奋战,九死一生时,这些人居然在此寻欢作乐,纵情声色,醉生梦死。
这,叫他情何以堪?
风吹起他的衣带与墨发,他久久地伫立在那,河岸上的灯笼映红了他的脸,他整个人却是浸染在一股冷凝之气中的,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不能叫他动摇半分。
从很早之前开始,他便知晓,过于沉迷美色,只会叫人丧失心智。一个真正优秀的男人,绝不会让自己整日沉溺于风花雪月里。
如果能够再选择一次,他还是会如同三年前一样,请缨出征,用一次次血战成为自己成长的洗礼。只有这样,他才能日趋成熟,不断变强。如果他一直待在云都,那或许到现在,他还是那个叫人轻视的五皇子。
几年的时间,已将他磨砺成一把剑,不仅锋利,而且懂得隐藏锋芒。
陆紫衣玉指如飞,在琴弦上跳跃拨弄着。
抬起头时,看着窗前那抹沉静的身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眸中正泛起一丝倾慕的波澜。
他身上那种如霜月般的风华,世上怕是无人能及。
收回视线,陆紫衣逼自己静下来,凝气深思,纤细白皙的玉指挑得飞快,那琴声虽高昂,却不突兀,那琴声高耸时如云瑟,低沉时如息鼓,时而飘渺如风中丝絮,时而沉稳如松飒崖,激扬而又空蒙。
夜染尘听着那琴声,眸色说不出的暗沉与复杂,但从头到尾,他都未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侧耳倾听,直到她将一曲奏完,方才转过身来。“公子的琴艺着实叫本王惊叹,恐怕就连这汐河上的琴姬,都及不上公子一分。”夜染尘温雅的声音在夜风中荡开,漆黑的眸里满是赞赏。
陆紫衣淡淡一笑,道:“王爷过奖了。”“飞花公子使暗器一流,这事江湖中人早有传闻,却不想你的琴技也这般好,今日本王算是见识了。”
陆紫衣扬起唇,眸光轻漾开来,“莫钰已经将王爷的马车修好,依照约定,王爷应该将玉坠还给在下了吧?”
烛光下,她的笑似玉水清流,潋滟耀眼,竟叫他看得微微失神。心中顿时震了震?”那是自然,这是你的玉坠,本王如约奉还。”
陆紫衣收好玉坠,正欲离开,御王府萧总管匆忙走了进来,“王爷,不好了,太子带人上船来了!”
夜染尘眸光一凝,幽深的目光朝着陆紫衣清俊的脸庞看去。
陆紫衣清眸流转间,竟然微微一笑,很显然,太子的出现,并不是巧合。那一****救何微茫,出手虽凌厉,却并未取下那些黑衣人的性命。而黑衣人都知晓,救走何微茫的人是飞花公子,事后又一定会告知太子。
显然,这段时间太子派了不少人在查她的下落,故而她前脚刚到逐风斋,他随后就带着人来搜。不巧的是,今日来见的是夜染尘,太子与夜染尘素来不和,陆紫衣不担心自己被擒,只担心此事会连累夜染尘。“王爷,太子是冲着在下来的,如若一会他看到您与在下在一起,后果不堪设想,还请王爷先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