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姑娘,下雪了,还是让奴婢把窗子关了吧!”
甄珍递了一个汤婆子给我,我接过来,道:“先别关,洛阳城的雪可真漂亮,以前咱们在建康的时候,哪里见得这么大的雪!”
当今陛下因为思念长眠于邙山的皇后,在皇后故去的第二年,迁都洛阳。
望着窗外的银装素裹,天地雪白一片。这是我来到洛阳所见的第一场雪。
甄珍犹豫着,终归还是给我留了眼前的一扇窗子。怏怏地道:“姑娘喜欢雪,本可出去看的。这下倒好……”
“你在说什么?什么这下倒好?”我不解。
她转过身来,气呼呼道:“还不是因为公子恺推掉了跟姑娘的婚事,让咱们徐府好没面子!也让徐廷尉好没面子!害得姑娘只能呆在府上,出去还不被人笑话了去!”
瞧着她苦大仇深,好像天要塌下来似的。我噗嗤一笑,忍不住打趣她:“是我和兄长让你没面子了?跟着我这样的主人也真委屈你了。”
“姑娘说什么呢!奴婢还不是看不惯公子恺那嚣张气焰!以我们姑娘的才貌,哪一点配不上他!”
我笑:“那你觉得我与故去的皇后相比,才貌如何?”
“这……”
像我这样的不起眼的小女子,同当今皇后比简直大逆不道。亏了甄珍还当真比较起来。马上打断她的思考,汤婆子重新塞到她的怀里:“你去给我再加点炭火来吧!”
“哦,是。”
打发了甄珍,走到窗下的书案前,沾了笔墨,写下——
新年都未有芳华,二月初惊见草芽。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最后一笔将将落下,兄长的话音就在耳边响起:“晴儿的字真是越写越漂亮了。”
“兄长一向只钻研法律刑律,何时注意过晴儿的字是否有长进?”他一来,我就明白了来意。直言道,“兄长前来,是为了我被苏显恺退婚的事情罢。”
他没想到我能这么轻巧地说出“退婚”二字,呆在那儿,半晌不知该说什么。纸上的字都晾干了,他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我忍住笑,把字卷起来,放到他手上,道:“这字兄!你也不用说些安慰我的话。一来,不是我要嫁他,是陛下牵线撮合。如果说公子恺驳了谁的面子,那么第一个要没面子的是陛下,而不是我。二来……”
我稍作停顿,还是说了出来:“二来,虽不知真假,但当年确有传闻说公子恺曾拒绝过与唐国翁主的婚事,可见这种事情不是他第一次做了。我又何必放在心上?也请兄长在前朝与公子恺共事时,不要因为我带出任何不满。”
“晴儿,你能说出这些话,为兄很欣慰。”
我悠然一笑,转移了话题:“兄不定哪个才子见了,相中我的字,能成就一番姻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