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沈篱差点儿笑出声来。
这一番话虽然说得委婉,可意思不就是指责凤池不知规矩不懂礼仪呢?
赤果果的打脸啊!
啪啪啪地响啊!
兴味地勾起嘴角,她颇有些期待地静候接下来的发展。
甘嘉自然是个聪明人,李玹话里话外的鄙夷之意他听得清楚明白,脸上便浮现起愠怒之色,然而他终归只是个护卫,哪里敢跟靖朝的三皇子拍案叫板呢?
可这口气他又不能忍下,毕竟有损凤池颜面,于是气了又气,最终嘴唇张了又张,却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场面正僵持,忽地有猖狂的笑声从驿站中传出,紧接着有一个头戴金冠,仪容俊朗的公子哥步履稳健地徐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他生得极其高大,相貌轮廓略深,五官线条分明,双目炯炯有神,像是暗藏着刀剑,隐隐散发着一股危险的味道。
是凤池。
此时他身穿殷红底刻丝白貂棉袄,外罩墨绿色鹤氅,腰间左侧悬着佩玉,低调却奢华。
生得矮小又瘦弱的沈篱迈步退后,自觉地离他远些,免得一个不小心就被他衬托得像根干巴巴的萝卜丁。
“三皇子的架子倒是很大,本宫不出面,竟还请不动你!”眸光从沈篱身上掠过,凤池看着李玹冷呵呵地说道。
李玹策马向前,堪堪挡在沈篱与凤池之间,狭长深邃的眸光中掠过几分不悦:“你不请自来,鸠占鹊巢,我念你是贵客,将落脚之地拱手相让,难道你还觉得不够?贪得无厌可不好!”
如此直白的针锋相对,毫不掩饰对自个儿的厌弃情绪,倒让凤池意外不已。但素来只有旁人让他敬他畏惧他,他何曾被当面奚落过?面子上过不去,他当即沉下脸来,怒气冲冲地道:“三皇子此言何意?莫非是靖朝不欲跟我南诏国修好,结友邻之邦吗?”
“此言差矣!”李玹摇摇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凤池:“你是南诏国的太子殿下,自然能够代表南诏,但我却只是个闲散皇子,可不能代表靖朝……你如果想代表南诏国归附靖朝,须得入京城去,跟内阁、礼部的大臣们仔细商谈、拟定相关条陈才好!”
凤池顿时将手指关节捏得“咯吱咯吱”作响,那满脸怒气,那蓄势待发的身姿,就像是一只随时会扑过来咬碎李玹喉咙的猎豹。
不过他到底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在爆发过一瞬的杀意后,情绪逐渐稳定。毕竟他不能忘记此行的目的,明面上更不能跟李玹交恶:“三皇子此话有理。但你我相逢便是有缘,何须心有介怀?我已备好薄酒佳肴,你可愿入驿站跟我小酌几杯?”
“你盛情邀请,我本不该推拒……只是,”李玹面露为难,转眸看了看身后众人:“我刚回城来,尚未来得及安顿,只怕要辜负你的美意。”
凤池的脸色又是一沉,却很快堆起笑容,道:“那又何妨?这驿站里地方宽敞,住上百人都不会显得拥挤,你我既然遇上,便是有缘,何不同屋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