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和曹操回到营帐内,曹操铺开牛皮地图,可他的眼神没有焦点,明显有点激动,郭嘉也不言语,跪坐在一旁,端起桌案上的热茶呷了一口,随后慵懒的躺在地板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营帐里的气氛安静而怪异,过了一阵,曹操重重地把地图扔下,对郭嘉说:“奉先,你怎么看?”
郭嘉微微睁开眼睛:“史阿的话还是有可信度的”
曹操拍了拍桌案上的地图,随后长叹了一口气,望着北方自言自语:“想不到和袁绍就要分出胜负,我心中总觉得有点空空的!”
郭嘉缓缓做起身来,漫不经心的说:“虽然史阿的话有可信度,但也不能完全相信,毕竟王越现在在袁绍那里,他是王越的首徒,谁也不能保证他不会用苦肉计赚我军前去偷袭袁军的粮草。”
史阿是他前年收为己用的不假,但那时曹操和袁绍的火药味越来越浓,大战一触即发,袁绍为了打败曹操,派史阿来做他的细作也不一定,虽然只有百分之一的几率,但郭嘉不容许这样的几率存在,他要算无遗策。
“那我们先假设这个消息是真的,先围绕着袁绍屯粮乌巢的这个问题讨论如何/?”曹操捋着短髯,扭头对着郭嘉说,他很享受在推断过程中的产生的激情和成就,那样会让他产生快感。
郭嘉把地图拿过来,在上头拿欣长的指头一笔画:“我军此前在白马、延津两场小胜,却在乌巢吃了亏,如果主公是袁绍,会如何做?”
曹操看了看地图,思忖片刻,指着乌巢的位置:“若我是袁绍,我会先控制乌巢,在以此为基点全线压上!”
郭嘉点点头:“官渡以北,有东、西两个要点,东边乌巢。西边阳武,阳武地势开阔,正适合用兵,远比乌巢大泽要便当得多。那主公有没有想过,袁绍为何要走乌巢?“
曹操眉头拧成一团麻花,胡髯都快要被他抓掉一大把:“我军在西边连斩颜良、文丑二将,乌巢却兵败如山,换了谁做主帅。自然会趋利避难,借着胜势先取下易与之地,何必去坚城下拼个你死我活呢?”
不知何时,郭嘉的手里握着一颗他治病的药丸,他说:“这乌巢,就是一枚药丸,你逼着别人吃,别人心中必然生疑,倘若你摆出拼命抢夺的姿势却力有为逮,他们反倒以为是什么仙丹妙药。迫不及待的吞一口!”
曹操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若是不仔细去看,还以为他已经睡着了,忽然,他猛地睁开双目,一脸狐疑的看着郭嘉:“奉孝,你的意思是说,让我移兵乌巢,转攻阳武,示敌以弱。让袁绍心甘情愿地取道乌巢,进攻官渡?”
“可.....可即便袁绍选择乌巢,我军又有什么好处?”曹操疑问道。
郭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乌巢背靠大泽,水道纵横。滩涂交错,是兵家所谓乱地,我们既然让袁军把这一药丸乖乖吞下去,自然会裹些毒饵什么的,对付袁绍这样的庞然大物,这一味药丸可不会太低!”
“好你个郭奉孝。居然把我瞒得如此厉害!”
曹操虽然在责骂,脸上却挂着笑容,原来的白马也罢,延津也罢,都只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中间还藏了这么大心思,自己也算一个兵法大家,比起郭嘉,他当真是小巫见大巫。
郭嘉顺手将手里的药丸吞下,含糊不清的说:“主公可不能怪我,若是我说出真相,主公也不会表演如此的卖力,看到营外袁军的营寨了吗?只要此刻我们一退,袁绍一定会认为主公是怕他袁绍,避免与他决战去偷袭阳武去了,只要袁绍占领乌巢,便会马不停蹄的赶往阳武,阻止我军夺城,届时,就算天神下凡也难救他了!”
“阳武那边你有什么安排?”郭嘉算计得如此深,恐怕阳武那边也有他的安排。
郭嘉说:“我已经令典韦将军率领一万人再阳武城外挖壕深堑,建造营寨,准备随时迎接主公大军!”
曹操深吸了一口气,他看了郭嘉一眼,随后转身走出了大帐,郭嘉自觉无趣,该说的他已经说了,剩下的就看曹操自己的决断了,想到这里,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人,朝着帐外大喊了一声:“叫杨修去我的营帐!”
曹操离开许褚的营帐,朝着中军大营走去,这里是曹军的中枢,戒备森严,随处可见三五一队的虎卫军在巡逻,远处有一顶藏青色的帐篷,那就是曹操自己的寓所,用粗长的拒马与栏栅与周围隔开,每一段都有手持劲弩的守卫,别说是刺客,就连蚊子也飞不进去,在此起彼伏的问候声中,曹操和许褚走进了他的帅帐。
进入帅帐,曹操卷了卷衣袂,高座中位,然后端起侍从已经煮好的热茶呷了一口,似问非问的说:“这么样,受伤了?”
许褚本来是左手拖着右手的,听完曹操的话,急忙放下托着的左手:“没事,那些小毛贼岂能伤我,这是和敌酋交战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小伤!”
“小伤?”曹操抬了抬眼睛,随后放下手中的热茶,健步走到许褚的跟前,点了点他的手臂:“小伤?”
许褚听了这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嚅了嚅嘴:“被砍了一刀,是大伤!”
曹操深吸了一口气,这次许褚出征,恐怕也是郭嘉针对乌巢的手段之一,起初他还真以为是郭嘉派去征讨不臣的,看来许褚只是个幌子,做个舍不得放手的姿态给袁绍看,史阿是一颗暗子,这颗暗子的作用恐怕比许褚的作用还当,这不是明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