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褚斩杀刺客后,便急冲冲的跑回中军大帐,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一名曲长气急败坏地把麾下所有人都赶出了中军营外,命令他们去加强戒备,自己却留在了外围和中围之间,用手一掰,竟然把栏栅上虚钉木板掰下来,露出一个小小的缺口。
一位工匠拿起一把刚才修复的强弓,粗粝的大手在刚刚绞紧的弓弦上来回拨弄,感觉差不多可以再次使用后,他便将强弓负在背上,漫不经心的的朝着中军大帐走去。
一名曹军士兵放下手中草叉,离开中军营地旁的草场,在他身后的草料垛里,殷红的鲜血缓缓流出。
一名书吏掀开帐幕,手里抓着几根计算得算筹,脸上挂着一幅熬夜工作的疲惫神色,他回头朝敞篷里深深地看了一眼,将帘子放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帐篷,没有通知任何同僚。
一名民夫从两辆马车之间爬起来,拍了拍头上的杂草,朝着中军大帐缓缓走来,脸上挂着谦卑的笑容。
在七个不同的营帐内,七名曹军士卒似乎同时从梦中惊醒,他们慢条斯理的披盔挂甲,神情淡漠的拿起落兵台上的武器,面无表情地离开营帐,他们的举动表面上是彼此独立,可如果有一双眼睛可以俯瞰整个中军大营的话,就会发现,十多个人的前进路线连贯成了一枚锋利的钉子,狠狠地刺入了原本坚如磐石的中军大营外围。
曹操负手站在山腰上,目光凛冽的注视着那些缓缓靠近中军大帐的人,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似乎整件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须臾,他对着身旁的一个瘦小汉子说道:“史阿,他们你认识吗?”
史阿说:“认识,是王师收的门外弟子!”
曹操点点头后便不再说话,而是将视线移到整个中军大营,刺客群不断深入围障。沿途不断有曹军的岗哨在警觉前就被拔出,这些人既安静又狠辣,总是悄无声息之间施以杀手,手法干净利落。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刺客就深入到了第二重围障,曲长已经在这里开辟了一条狭窄的小通道,其他十一个人从这通道鱼贯而入,等第十二个人齐聚。 他们彼此之间一句话都没有说,同时从怀里掏出颜色一模一样的药丸,简单地交流了一下眼神,然后继续前进,一直到这时候,卫兵们才意识到有一支敌意对于已经渗透到中枢。
杀手们正要冲杀进辕门,忽然间,四面响起一阵催天塌地的鼓声,伴随着山呼海啸的呐喊声,有密密麻麻的曹军士卒从各个营帐内涌了出来。他们迅速地将这十几个刺客围城了一个圆圈,刀剑皆已出鞘,弓弩早已利箭上弦,许褚大手挥,喝令格杀勿论,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密密麻麻的箭镞就朝着这些刺客们铺天盖地倾洒而下,伴随着一片血雾炸开,那些刺客不到呼吸之间就被乱箭扎成蚂蜂窝。
曹操眨了眨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史阿:“就这样完了?当真是无趣。也不知道袁绍在那里找的这些人!”
说完便负手离开了山腰,在典韦的护卫下,闲情逸致地漫步走向中军大帐,曹操走到一半。扭头看了看还矗立在原地的史阿:“史阿,明日你就去许都教我的儿子们练剑!”
史阿一怔,拱手应诺一声:“是,丞相!”
入夜以后,持续了整整一天的残酷战事终于结束了,双方像是两匹筋疲力尽的野兽。无可奈何地退回到自己的巢穴,舔舐伤口,空气中漂浮着刺鼻的血腥味,许多没来得及收敛的尸体还横在军营外,密密麻麻的席子摆满了整个旷野,南风呜呜地吼叫,肆虐地在旷野里奔跑,它仿佛锐利的刀剑,在黑暗的天空中挥舞尖叫,可是那些还在垂死挣扎的士兵发出来的惨呼,更让人觉得那声音仿佛是厉鬼还尖叫,听得巡逻的士兵头皮发炸,汗毛倒竖。
中军大帐,烛影摇曳,捉摸不定的幽光显得特别晦暗不明,虽然如此,曹操依然捧着一件竹简在孜孜不倦地读着,郭嘉献给他的那名妇人正在为其用热水暖脚,就在这时,帐外忽然响起一阵铠甲抖动的嗖嗖声,曹操抬头看去,只见许褚高大的身影已经掀帐而入,他先是不悦地看了一眼妇人,随后拱手禀报:“启禀主公,外面有一位来客,自称是主公旧友许攸,请求拜见主公!”
曹操放下竹简,眼睑横向许褚:“许攸,是袁绍帐下的许攸吗?”
“在下不知,那人只说,主公应该记得当年偷鸡宰鹅之事!”许褚一脸不快的说。
曹操听完,急忙一把将竹简扔在榻上,光着脚健步出帐,
“穿鞋啊,主公!”许褚说。
“丞相,丞相!”妇人说。
曹操目视前方,踩着地板咄咄咄地走出大帐,脚踏地板的声音在深夜显得特别的清脆,引得周围的将士无比侧目,纷纷低头窃窃私语。
许攸双手合一,将手掌藏在衣袂之中,他的鼻子和耳朵被冻得通红,每一次呼吸都能呵出一口白气,他独自矗立在寒风中,目光希冀地注视着曹操的大帐,忽然,一声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从中军帐内传出:“许攸”
许攸定睛一看,只见曹操身着淡红色中衣,光着脚底板,正在向他大步走来,曹操的身后还跟着提着一双鞋子的妇人和他的亲卫校尉许褚,他们口中不停的念叨:穿鞋啊丞相、丞相穿上鞋子等话语。
许攸双眼通红,急忙上前拱手作揖:“南阳故人许攸,叩见孟德公!”
曹操佝偻着身躯,他上下打量了许攸一番,脸上挂着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