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墓园内。
一座豪华的墓旁,新添了一座坟冢,像是连夜赶建,还能看到青灰色水泥的痕迹。
墓碑上,冰雪奇缘,四个篆体的大字,竖向排列。
旁边左下沿,新加了一首诗。
墓碑前,立着一个身形高大的黑色身影。
冷流川看着墓碑上的字,神情有些恍惚。
昨天有人跟他说,节哀顺变,可他很悲哀地发现,他竟然没有觉得悲伤。心里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
“这么一个冷血的男人,你让他记着你有什么意义?”冷流川自言自语,看了看手中的白色花朵,向前一步,把花朵放在了墓碑前。
他起身,转身想要离开,心里却微微有一点刺痛。
“即使她不是你爱的女人,她死了,她陪伴过你,你不可能会没有任何感触。”这个声音,像是一根针,刺进他近乎麻木的心脏。
真的是这样吗?
“我知道你那天想问我什么,”冷流川想起望台上的会面,虽然知道那可能是永别,现在成为现实,他突然感觉到刺痛越来越清晰。
他忍住刺痛,不由自主地吐出堵在胸口的话,“我应该感谢你没有问,也感谢你曾经的陪伴,虽然我们都不幸福。”
同样的问题,也是他一直想问另外一个女人的问题,却始终没有勇气问出口,因为没有信心能承受让他恐惧的答案。
“谢谢你没有问出口,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想再伤害你。你要我记住你,好,你已经如愿了。希望你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幸福。”
冷流川说完“幸福”两个字,那种突如其来的刺痛,渐渐消失了,余下的,又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是不是就像他余生的生命,不会再有任何波澜?
他轻叹了口气,转身,大步离开了墓园。
坟冢前,很快恢复安静。
从旁边的白色石阶上,突然上来三个人,走到新冢前。
冷家的墓区,在整个墓园的最高处,俯视着整座城市。
常梓绯看了一眼旁边一身黑色夜行衣的女人,黑色的宽沿帽,几乎遮住了她整张脸。
常梓绯循着她的视线落在了墓碑前的白色马蹄莲上,很新鲜的花,还能闻得淡淡到香味。
“虽然知道他说的这些都是废话,可是,他这是第一次对我说那么多的废话,当然,也是最后一次。”黑衣女人挤出一丝凄惨的笑。
“你说的这句话不也是废话?我让你十点钟到,你几点钟到的?”宇文冽很不满。
“六点。我等了四个小时。是你要冒险,我为什么不能冒险赌一次?”
“你是个赌鬼还是什么?六点钟坟墓都刚刚造好,被人看到昨天死了的人,一大早从坟墓里爬出来,你是想演惊悚片?”
常梓绯听着他们的对话,想起昨天在庆功宴上,他说要带她去见一个人,跟黎冰倩有关,她现在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不知道宇文冽带她来的地方竟然会是墓园,刚到冷家的墓区前,看到一个黑衣女人,还没开口说话,冷流川突然出现。
他们三个只能急匆匆地躲到下面一层墓地,一直等到冷流川离开。
“黎……”常梓绯刚叫了一个字,被宇文冽捂住嘴,眼神示意她不能叫。
“她已经死了,站在你面前的人,”黑衣女人拿起手里的护照一样的红色本子看了一眼,“maira,玛丽亚?”
她忍不住捂住嘴笑,“宇文冽,你这不是讽刺我吗?竟然造这样一个身份!”
宇文冽已经松开了捂着常梓绯的手,“这个名字全世界普遍,重复率高,所以你就更安全,懂不懂?”
眼前这个已经变成maria的黑衣女人,看了看这一对男女,轻叹了口气,“谢谢。这次,应该是最后一次麻烦你们了。我跟她说几句话,女人之间的话,男人能不能回避一下?”
宇文冽有些不情愿地看了她一眼,“我在门口等着。你不能逗留太久!”走之前,他看了一眼常梓绯,希望这样能消去昨天事故对她的刺激。
他没说话,表情依然很严峻,常梓绯理解成,他们在冷`战期间,他当然要继续高冷。
宇文冽离开以后,maria走到她自己的墓前,坐了下来。
她随手拿起墓碑前的白色马蹄莲嗅了嗅,又放下,轻笑了一声,“一看就是个不懂花的男人,被花店小妹忽悠了!”
她说完,双手抱着膝盖,靠着墓碑,眼睛俯视着整座城市。
忠贞不渝,永结同心。
这是白色马蹄莲的象征意义。
常梓绯虽然不是很懂花,但这一点还是知道。“你可以理解成朋友之间的情感,为什么只有爱情要忠贞不渝?友情同样也可以永结同心。”
常梓绯说完,也在旁边坐了下来。
一个在世人眼里已经死去的人,此刻正在和她聊天,拉家常。
这样的会面,她还是第一次经历。
她觉得很不可思议。
maria却低头看向墓碑,“冰雪奇缘,你男人还真是浪漫。cherry知道了,估计也会笑晕。”
常梓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口中的cherry是谁,脑海里转了半圈,想到了袁浅。
她们两个……
常梓绯没有多想,也没有接她的话。
“知道这四个字的含义吗?我和她,同样在英国海天孤儿院呆了五年,我们是在冬天最冷的时候,被孤儿院收养。所以,我的小名的叫冰冰,她叫小雪。冰雪奇缘,鱼鸟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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