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我们刚才几句话的工夫,新生意就这么定了?”
“嗯,您名下有庄子么?要是没有的话,能不能租用公中的庄子?您给租子,不白用,想想皮货生意的利润,租子钱那是毛毛雨。”
“行,值得考虑一下。”
“这生意要是能做,您另找行家打理,婢子只管出主意,不管其它。”
“真能胡说,这生意要是成了,就得长年窝在庄子里侍候大大小小的狐狸,你要是去庄子上操持这个我怎么办?给我安心呆在城里,我另找人弄这生意。”
“嗯,随您。”白蔻打个老大的哈欠。
“还没睡够?先前是谁笑话我来着?”
“都是被您勾起来的春困,不许耍赖。”
“好,不耍赖,没睡够就再睡一会儿,我们还在中坊走着呢。”
“不睡了,再睡下去,您的胳臂就该废了,现在麻了吧?”
白蔻边说边坐起来,顾昀收回胳臂,揉揉肩膀,嘴上还逞强。
“还行,你又不重。”
“哦,以后婢子会吃胖点,体重太轻打人没力气。”
“所以你给我记住了,但凡出门就给我叫上侍卫,要打架的事让他们去办,你少在外面跟人动手。”
“哦。”
“别老是哦哦哦,敷衍我呢?”
“哪敢啊,还没清醒呢。”
“原来是睡糊涂了。”
“嗯~~”
“看来你春困比我严重。”
“好像是。”白蔻张着嘴巴又打个哈欠。
“那你一边困着去吧。”
“哦。”白蔻乖乖地挪到旁边的坐箱上,冲着车窗外头拼命打哈欠。
顾昀一个人坐了一会儿,又倍感无聊地开始骚扰白蔻,最终还是将她当个大抱枕一样抱着,直到马车进入下坊地界,往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春和坊越来越近。
马车在坊中心的十字大街停下,顾昀定了一处街口拐角上的大饭铺作为中午吃饭的地方,接着就让车夫自行活动,他和白蔻钻进小巷,照着上次过来记下的几处琉璃作坊的地址,画出路线,开始走访打听。
春和坊的琉璃作坊,工匠们的技术能做出精美的宝器和摆件,有钱人买去供奉在佛前或者摆在家里当装饰,白蔻针对的是这些作坊主家里要分家单过的儿子们,他们从小学到了扎实的技术,分家后却不一定有财力自己开一间琉璃作坊。
街上的百姓对顾昀这个富家公子并不在意,只当他是替长辈们来买东西的,毕竟琉璃制品本来就只有富人家会买嘛。
白蔻有她自己的挑选标准,她首先看作坊里的各类炉子和工具,场地大工具全的才好。
她不懂琉璃,但她懂玻璃,随口说个溶液配方中某个原料的投入比例,再挑剔一下成品中的杂质,就足以冒充一下懂行的人,叫作坊的老师傅都不敢小瞧了她,再看她身边的公子哥儿,各个作坊上下还以为是来了什么大主顾,殷勤招待,有问必答。
白蔻和顾昀就靠这一招在各个琉璃作坊套情报,发现各家都有分家单过的儿子,但儿子们分家后都还在家中的作坊做事,每月领一份工钱养家糊口。
要把这些满足现状的工匠们全家挖去天水坊不太容易,白蔻只能继续走着,想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她下手的机会。
走着走着,当来到下一家琉璃作坊时,还没到门口就看见有围观看热闹的街坊伸长了脖子不知道在看什么,白蔻拉住顾昀站在人群后头听他们议论,过了一会儿才弄清楚是这一家的儿子们分家出现纠纷,本坊武侯正在里面调解,要实在扯皮不清,就只有告到衙门里请官府决断。
两个人都是眼前一亮,今天总算没有白来,怕是遇到机会了。
白蔻从挎包里掏出钱袋,抓了一把铜钱在手上,往天上一扬,铜钱叮叮当当地落了一地,引得围观百姓们满地争抢,白蔻与顾昀顺利地进了这户作坊的大门。
作坊此刻已经是冷冷清清,不知道几天没有开张了,穿过作坊往后宅去,就见院里堆满了乱七八糟的生活用品,有成人的也有小孩的,头顶上的晾衣绳犹如蜘蛛网,其中有一根挂满了尿布,在这小小的院落里不知道住了多少人口,完全难以数清,环境一塌糊涂。
院里站了两个二三十岁的媳妇和一群小孩,都穿着丧期的孝服,正房里另外还有女人的哭骂声和男人的劝解声,隔着这些妇孺,顾昀不好硬闯过去,他和白蔻也就停下了脚步。
妇孺们也看到了他们进来,虽然眼生,但也只当是上门的顾客,年轻些的媳妇拢住孩子们不要捣蛋,年长的媳妇一脸抱歉地上前招呼客人。
“对不住,二位客人,这几日东主有事,歇业几日,你们若要买东西请去别家吧。”
因为是女眷,顾昀摸摸鼻子后退半步,让白蔻出面说话。
白蔻笑嘻嘻地拱拱手,“这位嫂子是这家的媳妇?请问怎么称呼?”
“是的,我是这家的长媳,我男人叫刘强。”
“边上那个是你弟妹?你俩的丈夫是亲兄弟?屋里正拍桌子的又是谁?”
“是的,我们妯娌的丈夫的确是同胞兄弟,二叔叫刘壮,屋里那个是继婆婆进门后生的三叔。”
“那么说,你们是为老公公服孝咯?”
“是的,屋里在说话的女人就是继婆婆和她的儿媳妇。”
“听屋里吵闹,像是分家不均?你们两个兄长没有得到像样的遗产?”
“这是我们家务事,不好跟外人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