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赐想了想,回道,“伊藤博文固然是有识之士,以一藩州武士而变维新之臣,其才、其识、其遇,皆为百年前我东方之罕有之人杰。然我国也并非无此等人物,窃以为如北洋大臣李鸿章者,似可与伊藤博文一较长短。”
副校长点点头,“我曾读过伊藤博文的传记,其中他对贵国李鸿章的评价甚高啊!被其视为‘大清帝国中唯一有能耐可和世界列强一争长短之人’,哪怕是评判我日本诸士大夫,伊藤博文也未曾有过此等评语。”
端木赐叹道,“当戎马压境之际,为忍气吞声之言,旁观者尤为酸心,况鸿章身历其境者?后人毁谤之言甚多,均以近代之屈辱而归咎于李鸿章一人之身,实在是有失公允。若非得益于李鸿章斡旋有力,中国早已被列强分割殆尽,国家尚且不能保有,焉有后来再造玄黄之机?”
副校长笑道,“中国人对于李鸿章的普遍看法我也略知一二,目之为奸臣,视之为罪人,负秦桧之骂名,行诸葛之大计。反倒是与其同时代的洋人和国人对他的评价颇高,几乎等同于普鲁士的铁血宰相俾斯麦,不得不说,李的确是一个优秀的辅弼之臣,奈何生不逢时。”
“是啊”,端木赐微微一叹,“如果转变境遇,伊藤博文在中国干的不会比李鸿章好,李鸿章在日本未必会比伊藤博文做得差!”
两人坐在亭下,计较古今豪杰,侃侃而谈,颇有些“煮酒论英雄”的意思,可惜这里没有酒,只有几位听众。
在两千多年的漫长岁月里,端木赐结交的历史名人着实不少,但他的确与李鸿章没有过深交,但这却并不妨碍他对李鸿章做一些公允的评价,毕竟他也是从那个风雨飘摇,神州陆沉的时代里走过来的。
在那个民族几乎陷于沉沦的时代里,李鸿章有功有过,然而在这艘古老的船几乎就要沉没之时,是他一次又一次地担当船匠,让这艘船不至**速地沉没。“治弱国如修坏室”,李鸿章一辈子都在当这间名为大清的“坏室”的裱糊匠。
所以“裱糊匠”一死,“房子”就塌了。
这个话题对于中国人来说太过沉重,副校长是个文青不知道规避也不必怪他。在接下来的话题中,端木赐渐渐转移话头,把事情拉上正轨。
他们谈起了行程安排问题。
说了一会之后,副校长突然说道,“过两天我请端木先生在鄙校作个演讲如何,题目自拟即可。”
很明显,在刚刚的一番谈论中,端木赐的表现已经使副校长有些折服,所以才提出了这个建议。
这倒是端木赐所不曾预料到的,毕竟他在海山大学只是一个讲师而已,演讲的事情大概还轮不到他吧?
不过,这个建议也不错啊......端木赐有些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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