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官军的队伍骚动起来,人马皆有浮动的趋势,那林霩见要炸营,怒目狠狠的瞪了刁涟几眼,随后毫不犹豫的猛的挥了三下手。
顿了几秒钟之后,上百根驽矢便像是雨点一般,密密急急的朝着谷口方向射了过去,紧接着便是噗噗入肉的声响……还有惨叫!
于梁重新驻足,知道自己不用跑了……那些弩矢硬是将溃散的败兵和尾随而来的马贼全部都挡住,当然,代价也是相当惨烈的,怕是这一波箭雨过去,误杀的自己人比马贼还要多得多。
“够果断。”,于梁微微颔首,喃喃自语的给出了评价,很显然,此时此刻,林霩的做法无疑是正确的,再让马贼冲散队伍,说不定真得将这只带出来的边军全部交代在此处。
当然,这个连于梁都能理解的道理,在刁涟面前那是说不通的……这哥们哪管什么战场形势,他只知道,林霩的做法,将他放在了最危险的位置。
“林霩,我跟你没完!”,伴随着杀猪似的嚎叫声,刁涟捂着大腿涕泗横流的冲回了己方后阵中,于梁顺们倒也没有作假,大腿上一根箭矢传中而过,血流如注,往好了说,起码得瘸上两三个月,往坏了说,这腿保不保得住还是个问题。
不过这刁涟实在没有抱怨的理由……冲在最顶端迎着那么多的箭矢还只是落了个受伤,这人品值应该已经爆表了。
看看,这才叫做天才不长命,蠢蛋活万年……于梁无语的摸摸鼻子,虽然他知道真实的原因是那些发射弩箭的士兵绝对不敢将箭矢直接射往刁涟的方向,多半都避开了这位大人物。
在场没人理会刁涟的愤怒,包括于梁在内,仅仅是看了他一眼,确认没死后便将注意力注意到了溃军的尾部,很显然,此时的马贼如何应对才是焦点。
“大哥,一切如你所料。”,随着溃军进入本阵,尾随而去的尉迟子弟也随即回到了于梁身边,同时带来了他最想知道的消息。
“很好,那女人的确不错……你们没受伤吧。”,于梁满意的点点头,这才例行关心一下大小舅哥们。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尉迟子弟们自傲的摇摇头,以他们的战斗经验,退出来时根本就没有挨着大部队,连箭矢的边都没有擦到。
“那就好,继续看戏。”,于梁晒然笑笑,指了指马贼们所在的方向,“就看这些人知不知道见好就收了。”
目光所及处,马贼们开始微微探头,似乎还有乘胜追击的架势,只是随着又一阵的号角声,这些人犹犹豫豫的退回了山谷里面,旋儿消失不见。
林霩一直阴沉着脸,并没有立刻追击,边军吃了一个小亏,士气以坠,此时再出手非常不明智……更何况,他不敢肯定山谷中马贼还有没有别的埋伏。
这处置手段不能说不正确,但在某些人眼中,无疑是怯战的表现……比如,才刚刚吃了一个大亏的刁涟。
队伍收兵出了谷口,权且休整一二再做打算,这期间没有人拿正眼看过刁涟……上到林霩,下到一般的兵卒,那冷漠而嘲弄的眼神显而易见。
边塞的人就是这么直,绣花枕头是没有人权的,更何况,这公子哥刚刚才断送了好几十个袍泽的人命!
整个营地里充满了让人窒息的压抑,每个边军战士的脸上都看不见任何笑容。
严格来说,他们都是见过血的老兵,也早就经历过失去袍泽的痛苦……但那对手是侵犯边界的来寇,而不是屁都不算的马贼!
于梁坐在军帐中,并没有随处走动,他多少有些负罪感,毕竟今日的受挫,完全是他一手导演的,他还做不到视人命如草芥的程度。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则是,他还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去触林霩的霉头,想必这位太守大人的心情应该非常上火。
只是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不开眼的人……于梁和尉迟子弟围炉而坐,正在闲聊的时候,猛然间便听到了林霩大帐那边传来的阵阵争吵声。
“……不用过去,我知道是谁。”,于梁见尉迟子弟要起身去打探情况,微微一笑便伸手将他们拉着坐下,神秘的咧咧嘴道,“他自己会过来的。”
尉迟子弟面面相觑,不懂他的玄虚,不过一炷香之后,营帐外面便涌来了几个人影,于梁晒然笑笑,耸肩道,“人来了。”
他话音还未落下,那刁涟便虎着脸一瘸一拐的掀开幕帘而入,欲言又止的样子,于梁眼睛微微一眯,挥了挥手,示意尉迟子弟退开,一时间,整个营帐里只剩下了他和刁涟两个人。
“刁大人,现在可以说了?”,于梁淡淡一笑,轻声开口问道,尽管他已经猜到了这草包公子哥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于大人,那林霩怯战,是丢了朝廷的面子。”,刁涟开口就是一句火气十足的重话,整个人咬牙切齿,仿佛与林霩有不共戴天之仇。
于梁不置可否的摸摸鼻子,心道人家丢了朝廷的面子,哥们你可是丢了朝廷的里子……较真起来,今日刁涟折伤的几十号人命,足够以败仗论处了。
当然,眼下不是较真的时候,起码于梁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当下微微一笑,别过话题道,“且不说其他,你伤得如何?”
“不碍事。”,刁涟眉色一喜,似乎感受到了“组织”的关爱,半抽着冷气道,“待我包扎一二后,再去杀敌。”
呃,是去送死吧……对于这草包的自大,连于梁都快听不